第234章 心之所向
天亮，宋祁知道了晏青云的答案。
起身时，宋祁道：“晏青云，此前我从未信任你，可以后，我希望，你能让我信任你。”
晏青云没有说话。
一行人早早起身，有程南羽一路护送，后面的路，几乎没有任何的麻烦。
只不过，马车行过一路，看着粮田里蓄积的水。
一行人脸上都没多少笑容。
终于，日落前，宋祁几个人到了朔京城门之下。
马车上，早就已经没有国师府的标志了，故而宋祁也没有换马车，直接京城。
朔京城内的情况，比之前的襄州萧条更甚。
程南羽道：“暴雨接连下了数日，城中不少百姓都落难了，程府也闭了医馆，这几日都在行医，只不过，药品和粮食，都要跟不上了。”
“如此危境之下，程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百年程家。”
宋祁微叹。
朔京划分给盛国的时候，程老就极力反对。
只不过，程家名声在外，安成也不好与程家硬碰硬，只得服软，再后来，割城一事成了定局，程老也没有想着举家搬迁，而是道：“总有一日，朔京会回到大明的。”
宋祁想着，不由微微一叹。
程南羽道：“国师，殿下知道你要到朔京，已经在将军府等着了，国师是直接去将军府，还是先去程府？”
“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宋祁下了马车，坦然开口道：“朔京我还算熟悉，程南羽，如今水患频繁，朔京人人自危，而今你也是程家一员，万事当以程家为主，你先回去，我和佑王见过面以后，再去程府。”
“国师可需要人手？”
“不用，我和晏青云两个人去，是此行，最大的诚意。”
宋祁摇头，说完，她问晏青云道：“晏公子，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
晏青云点头。
宋祁心里便有了计算，便开口道：“如此，便我们两个人一同去吧。”
“只有我们两个人？”晏青云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
“你放心，佑王殿下和盛阳不同，他并非是那无耻之辈。”
听到宋祁的话，程南羽倒是没说什么，取了两把伞，一把递给了宋祁，一把交给晏青云。
“祝国师此行，一路顺利。”
宋祁点头，接过伞撑开，又嘱咐了墨离几句，方才朝将军府而去。
晏青云神情微淡，宋祁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任杰的缘故。
将军府，是之前任杰的府邸。
就是晏青云，也在将军府住了几日。
自朔京归属盛国之后，之前的将军府，依旧设置为将军府，反而是之前的太守府，改成了安府。
安成依旧是朔京的知府。
而今明嘉在朔京治理水患，便住在将军府里。
宋祁到的时候，安成就在门口等着。
见到宋祁只身一人前来，又见到宋祁身后的晏青云，安成神情神色不变，开口道：“国师大人，许久不见。”
“是许久不见。”宋祁点头，和安成客套了一两句以后，便直言道：“佑王殿下，如今可在府中？”
“佑王殿下刚刚外出巡视，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请国师入府喝茶小坐。”安成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祁便也没有推脱，掀袍进去。
将军府和之前，变化还是有的，以前府邸里几乎无人，东西物件都少，而今却不同。
东西虽然依旧不多，但可见其价值不菲。
安成领着宋祁去了大厅，吩咐人倒了两杯茶水来以后，试探的问道：“不知国师如今到朔京，是为了何事？”
“在我来之前，程公子应该已经把我的意图，告知殿下了吧？”
宋祁微微笑着，话音却冷：“不过，再见殿下之前，我倒是有其他几句话，想问问你。”
安成心道一声不好，还是硬着头皮道：“国师请问。”
“我要到朔京的消息，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具体走哪条路，知道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安成，难道你不准备先说一说，我为何会被成王盛阳埋伏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宋祁话音骤冷：“安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八个字当真是被你玩的名副其实啊。”
“国师。”
安成顶着宋祁话里的冷意，开口道：“并非下官有意出卖国师，只是国师也当明白，如今……这里已经不是朔京了，成王问话，下官不敢不答啊。”
“可做人最基本的廉耻，你都忘了吗？”宋祁看着安成的模样，心中止不住的叹气，又开口道：“你与我，只不过是同僚的关系，你背叛我，我无话可说，也没有什么好指责你的，可任杰是你的兄弟，你为何，一定要把他逼上绝路？”
“下官并未逼迫任杰。”
提起任杰，安成的语气也激动了起来。
“是吗？若非是你，任杰不会反，若是他不反，朔京何苦会到今天这个样子？”
任杰事变以后，宋祁在查余有年的的时候，就派人一起查了安成。
也是那时候，她方才断定，任杰一反，安成必反。
因为，安成，是明嘉的人。
明嘉能走任杰这一步棋，一定做足了准备的。
宋祁没觉得安成对不起谁，只不过各自所忠于的人不同，立场不同，所做的选择，自然也不同。
但，安成与任杰是挚友。
两个人在朔京多年，任杰却落得那般下场，总让宋祁觉得有些唏嘘。
“我与国师一样，只不过是想守一城的安宁而已，任杰并未觉得自己错了，下官也没有觉得自己所为有任何不妥，失君子之风。”
安成看着宋祁，语气倒是突然平静了下来，淡声道：“这个世界上，像国师这样有大义的人太少了，下官心中装不下天下之人，所思所想，只有这朔京的一城黎明百姓，等以后，国师终会明白，佑王殿下才是明君，是天下人心之所向。”
“这其中的是非对错，或许不应该由我来评断，今日也当做只是我胡言乱语，安知府，不必放在心上。”
宋祁说完，垂眸看了一眼晏青云。
晏青云神情淡漠，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她和安成所谈话题的影响。
又等了半个时辰以后，门外终于有人进来通传道：“知府，国师，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