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宋祁在门槛上坐着，没多久就听见了动静。
晏青云亦是闻声而起。
火把点亮了一方天空，宋祁抬头，便看见了墨离。
她立马起身问道：“没事吧？”
“没事，程南羽带人来了。”
墨离说着，看向了程南羽。
夜色里，程南羽抱拳道：“墨羽见过国师。”
“你已经自由了，便不需要在提起这个姓氏。”
宋祁笑着目光一一看过面前的人，心里有了数以后，方才同苏东道：“今日也多谢你了。”
“国师客气。”苏东说完，站在了晏青云身后。
程南羽见状，开口道：“夜已经深了，刚刚摆脱了成王的追击，不如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入城？”
程南羽问着宋祁的意见。
“自然是可以。”宋祁点头。
程南羽带来的都是国师府的暗卫，晏青云见着，多问了一句道：“先前的风月楼不是已经倒了吗？怎么国师府在朔京，还有这么多人？”
“本来也没这么多人，不过你也知道，而今朔京归属盛国，总要多派一些人，心里才能安稳。”
宋祁说完顿了顿又开口道：“待时机成熟，国师府的暗桩，据点，我也会一一告知于你。”
夜深，几个人都没有闲聊，而是找了地方各自坐下休息。
宋祁把墨离叫出去，仔细问过墨离有没有受伤以后，方才问道：“我和晏青云走后，你们是如何脱身的？定然不是程南羽来了，这一路上，我们并未和程南羽碰面。”
“这也是属下正想和国师说的，晏青云带你走后，那峡谷里还出现了一群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黑羽卫，成王见战局不对，便立刻走了也就是那时候，程南羽才带人来了。”
墨离说着，看着宋祁，小声道：“国师，你可曾见过青云阁的探子？属下觉得，突然出现的那一群人，并不像是黑羽卫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青云阁的探子？”
“青云阁只说是收集情报的，但是我倒也从来没有见过青云阁的探子。”
宋祁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我倒是听晏青云提过，青云阁也有暗卫，只是了解的不多。”
如此说来，那天夜里晏青云所言，并没有半分的夸大。
即便是没有贺俊，即便没有程南羽接应。
晏青云的人，也能护她安全无虞。
她到底是小看了太后对晏青云的重视。
黑羽卫再加上青云阁，这些人，战斗力可能比大明王军还要厉害。
若是晏青云再把平西军握入手里，那真的是掌握了大明所有的兵权。
宋祁心中微叹，看向破庙里面，话音也多了几分的不确定。
“日后他若是做了国师，只怕也不会轻易把青云阁和黑羽卫交出来。”
“国师，日后的事，便以后再说，还有一件事，先前的那个箭头，有了一点线索了。”
墨离看着宋祁，又压低了声音道。
“据说，是出自盛国皇室，当初盛三公主的箭，就是这个箭头，不仅如此，国师可还记得晏青云被明嘉射的那一箭？”
“是一样的？”
“对。”墨离点头，“当初晏青云的伤是程公子处理的，属下已经派人回京，向程公子确认了，应该是一样的。”
“不用往下查了。”
宋祁轻叹了一声，开口道：“既然涉及到了盛国皇室，此事国师府便不能继续插手了，到朔京以后，自有程南羽跟着我，你去盛京，帮我办一些事。”
宋祁拿出一张纸，递给墨离，又提醒道：“此事只能你去办，除你我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会在朔京待上一段时间，等你办好以后，我们再一起返回抚州。”
“是。”
墨离应下，拿过宋祁给的纸条，看过一眼以后，他笑道：“国师放心，此事属下一定不会假手于人，必然办的妥妥当当的。”
宋祁点头。
两个人说完，这才回了破庙里。
火堆已经续上木柴，宋祁还是坐在门槛上，看着天边渐白，愣愣的出了神。
没多久，宋祁就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猜想也不会有谁会胆大坐在她身边，宋祁便直接道：“晏公子也睡不着吗？”
“上半夜睡了一会，此刻倒是真的有些睡不着。”
晏青云看着天边。
夏日拂晓的天气，天空应该是碧蓝的，然而此时此刻，却只有一片灰色的白。
“有心事。”宋祁开口道。
“的确有心事。”晏青云点头，也没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问道：“国师，明天见明嘉，有几成把握？”
“八成。”
“若是他选择不呢？”
“那他就不会在朔京了。”
“国师这么笃定，为何又只有八成把握？”
“因为……”宋祁叹了叹气，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开口道：“我以前很是喜欢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和明日的事，有关系吗？”
“没多大的关系，只不过恍然觉得，一个人被权利欲望加身的时候，很多选择，都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而是被权利和欲望推着前进的，晏青云，我希望你不会如此。”
宋祁歪头，看着晏青云，再一次问道：“你要成为国师的代价，是交还黑羽卫和青云阁，你真的想好了吗？”
“若我说没有呢？”
“那明日的谈判，你就不需要去了。”
宋祁说完，没看晏青云的神情，而是看着面前的景色。
她本是想着，明日让晏青云一起，由晏青云与明嘉签订这个盟约。
然而，明嘉相信晏青云的可能性极低，这也就是为何她只有八成胜算的原因。
今夜她才知道，晏青云手里有多少人。
若是换成她，她也不愿意舍弃那么多的权利，去做一个空有名声，没有实权的国师。
如果，晏青云舍不得，那明日的盟约，她来签。
若晏青云舍得，那明日的盟约，自然是由晏青云来签订，最为合适。
可现在，宋祁说不准，说不准晏青云想入国师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明嘉签订之人，必须是国师，是吗？”
“不是必须是国师，而是必须十年之内，都是国师，晏青云，天还未亮，你可以仔细想想这个答案，国师身上的担子很重，承载的东西很多，若是你拿不起，你也放不下，那就趁早回京，或者是去扬州，做你的公子哥。”
“不用想，这个国师我是一定会做的。”
晏青云看着宋祁，缓缓道：“青云阁和黑羽卫，于我而言，不过是晏家赠予的东西罢了，要与不要，意义都不大，我更想守着眼前的东西，承担起自己该有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