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但是我想赌一把
听完宋祁最后一句话。
明轩顿时明白了宋祁的意思，他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着。
良久，明轩开口道：“朕，自然是想坐稳这个皇位的，但这皇位，终究不属于我。而今青云腿疾未愈，又重伤昏迷，待他苏醒，朕许诺，一定会还政于他，在此之前，还希望国师，能和朕一起，平这一场内乱。”
听见明轩的回答，宋祁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踱步去一旁坐下，一边问道：“皇上以为，今日早朝，那些大臣会如何为难皇上？”
“朕已经想过了。”
明轩起身，周身的气氛与先前大相径庭，他开口道：“第一应该就是朕非太子，坐不得这个皇位。第二，是任杰谋反一事，城外十万平西军如何处置，以及朔京守将的调令，第三，估计是问责太后，第四……”
明轩顿了顿，又开口道：“晏家身涉换太子，谋反两案，对晏丞相，应该如何处置。”
“皇上所想，与我想的差不多，那又该如何处置？”
“朕非太子一事，可许诺还政与青云，但储君之位，是明嘉的，此事有些麻烦，却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难得，是在晏家一事的处理上。”
“皇上想过怎么做吗？”
明轩摇头：“这件事，太麻烦了，根本无从下手。”
这么多年，晏家的手，早就已经握紧了整个朝野。
晏丞相在朝中党羽众多，若是处之，明轩不知道那些大臣，是会护着晏家，还是借机反咬一口。
只有知道那些大臣的想法，才能知道，晏家一事，如何妥善处理。
“晏家一事，的确为难。”
宋祁微微叹气，却也并未消沉，而是道：“晏丞相定是要卸丞相之职的，此事，留在早朝再说，而今我担忧的，并非是上京，而是城外的十万平西军，以及朔京。”
“国师何出此言？”
“平西军要返回朔京，而今武将皆戍守边关，皇上该想一想，把平西军，交给谁。”
明轩闻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墨离身上。
“昨夜见国师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日日又在国师身边，想来早就已经耳濡目染，不知可否……”
“不行。”宋祁打断明轩的话。
墨离也道：“皇上谬赞，只不过属下此生，定不会离开国师，还请皇上，另觅良将。”
“可如今，皇城之内，有谁能接平西军？”明轩看着宋祁，再一次开口道：“国师，朝中人人皆知国师府没有实权，而今是拿下兵权的大好时机，国师为何不愿意？明明先前，你都让另外一个人赴任家县，今夜为何犹豫？”
“墨羽已经不是国师府的人了，那是他的出路，与我无关，国师府先前不问政事，才得偏安一隅，而今国难当头，应该挺身而出，却也不能，事事都由国师府顶上。”
“可……”
“皇上不必多言，墨离，我是不会放他离开我身边的。”
宋祁说完，想起了一个人，而后又把心思给按耐下去了，只道：“这件事，若皇上处理的妥当，我相信，其他的困难，也定能迎刃而解。”
明轩闻言，又道：“国师没有解决之法，今夜为何又要领命而来？”
“不瞒皇上，我只是想来看看，皇上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若是没有，国师府才应做考量。”
宋祁说完，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如今哪怕是天下人都与皇上为敌，朝中，应该也有一重臣，会为皇上考量。”
明轩皱了皱眉，想起一个人，喃喃道：“国师是说……”
“太师。”
宋祁抬眸，看着明轩，声音微淡：“太师不仅是皇上的老师，也是皇后的父亲，你们之间不止君臣的关系，只不过，太师愿意帮皇上到哪一步，我就不知道了。”
明轩坐了回去，静静的看着面前摇曳的烛火。
许久，他开口道：“朕明白了，国师今夜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朕看清局势，也为了请太师出府，平朝廷之乱，对吧？”
“是。”宋祁点头：“皇上，时间不早了，要见太师，需抓紧一些。”
明轩点了点头。
宋祁起身离开，原习推开大门，目送着宋祁离开。
还未回头，看见一辆轿子行来，他立马道：“皇上，太师已经来了。”
他说完，又见张嬷嬷持灯而来，拦在轿子前。
张嬷嬷道：“太师与皇上商量完之后，还请太师去一趟寿康宫。”
“臣，领旨。”
——
离上朝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宋祁没有选择回府，与太师打了招呼以后，便寻了一个凉亭坐下。
墨离见宋祁似是心情不好，不由开口道：“国师，太师虽然久不上朝，可肖家却没倒，有他助皇上，今日早朝，不会有风波的。”
说完，墨离顿了顿，又开口道：“墨离虽然不懂政事，却也明白国师今夜为何要让太师进宫，国师与太师，皆是国之栋梁，国师是想让太师继续辅佐皇上，待风波平定以后，便离开国师府，如此，国师为何还要如此忧心呢？”
“你说的不错，但我在想，在想到时候，真的能走的掉吗？”
“墨离说句国师不爱听的，而今贺丽小姐已经去世，与国师府的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届时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国师离开，国师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寻一个幼童培养，待幼童明事理，就把国师府交给下一人，如此，两全其美。”
“可高处不胜寒，国师这个位置，我明知艰难，又怎么愿意连累了一个小孩子，我吃过的苦，不希望留给下一个人。”
宋祁抬眸，闻见了一阵花香，她道：“墨离，你说这一局棋，胜的人，是明嘉？还是皇上，亦或者是晏青云。”
宋祁说完，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事。
一切都是那么的吻合。
只不过，这一次的中箭之人，变成了晏青云。
命运的齿轮，究竟是在哪一步，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属下不知。”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赌一把。”
“国师想赌谁赢？”
“晏青云。”
宋祁起身，眼里的情绪散去，只剩一片寒意。
“墨离，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乾清宫，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