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够
学生宿舍。
夏油杰见新垣悠脸色不太好，索性将人带到自己的寝室，好生照顾。
他们蓦一进入宿舍，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双马尾少女见到凌乱的桌子，尤其是桌子上，游戏碟片表皮沾染的血迹，面上发烫，连忙走到桌前，想要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
她下午在杰的寝室因术式超负荷昏迷，还是硝子发现她后，用反转术式治疗才醒过来……
结果这边刚把她治好，另一头，重伤的七海和濒死的灰原就被送回咒专。
也就没得空整理被她弄乱的房间。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看，确实有些过于乱糟糟了……
新垣悠神色懊恼，先前黑发少年的寝室干净又整洁，如今却跟被炮轰了似的，看着实在有些不像话。
夏油杰一眼看穿女朋友的窘迫，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他似是无奈又好像纵容地微微摇头，伸手拦住作势要整理桌子幼驯染。
“好啦……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
“杰……对不起，我给你的房间弄得好乱！”双马尾少女露出荷包蛋泪眼，端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表情。
“这有什么……”黑发少年探出手掌，捏了捏女朋友的脸，绛紫色的眼眸温柔似水。
他两只手压在幼驯染的肩膀上，将人按在沙发里，见其稳稳坐住，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
“先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变得干净。”
“好……”新垣悠略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却又在话说出来的瞬间，连忙改口道：“不，我不要睡！杰，我要看着你！”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双马尾少女忽然有一种感觉——杰一定会离开她。
莫名的情绪来的汹涌，一股莫大的恐慌感充斥着她的心头。
新垣悠无故焦躁起来，她猛地拽住夏油杰的衣角，将幼驯染的咒专制服搅出褶皱，指节处绷得发白。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惶恐，她的瞳孔不停震颤，唇瓣一开一合，细微的带着些祈求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杰……不要离开。”
“悠……”
黑发少年张了张嘴，搭在双马尾少女肩头的手掌蓦地一紧，他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微笑。
为什么悠会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是了……
悠早就不同了，沉溺在虚假世界的傻子，一直都是他。
他的勇士，被他们曾发誓要保护的家伙们杀死了，而他这个将守护勇者作为第一使命的护卫，还在自以为是……
绝密档案中记录的所有，他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那个作为证据的监控记录视频，已经被他刻印在脑海。
不需要任何事情触发，那些让他心脏胀痛的画面，一刻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痛恨所有人。
无论是造成新垣悠经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高高在上、用性命要挟双马尾少女立下束缚的咒术高层。
悠的父母和那些普通人，明明被保护着，却不理解她。
咒术界的家伙们，在悠遭受折磨时消失不见，又在她即将获取自由的时候，用束缚将她禁锢。
凭什么啊……
夏油杰紧紧抱住新垣悠，下巴轻轻放在双马尾少女的颈窝，他的眼中满是愤恨，声音却是柔和的。
“我怎么会离开呢？让悠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是我最大的心愿啊……”
为什么……要他心爱的人去经历这些事？
悠明明那么好。
他生命中，第一缕温暖柔和的阳光，那个高举双手，高呼着“要守护好所有人”的勇者悠悠……
变成了如今这样患得患失，满眼惶恐的模样。
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普通人？总监部？
还是……当初与悠分别，离开幼驯染身边的他？
黑发少年愤恨所有人，但此时此刻，他最痛恨的家伙，是他自己。
若是那年没有离开，倘若在咒专之前找到那家疗养院，如果他能够早点发现……
所有的假设，全都不成立。
因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无法改变……
新垣悠紧紧回抱住夏油杰劲瘦的腰，她疯狂汲取着男友身上令她心安的气息。
她满足于幼驯染的怀抱，却不知道，她最爱的人，也陷入了与她相同的境地——
隐藏所有的悲痛，向爱人展露出最好的模样。
“杰，我现在就很幸福。”双马尾少女将自己藏在黑发少年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让她睡意上涌。
“嗯……睡吧，悠会自由又幸福的……”夏油杰挺直身子，手扶住新垣悠的后脑， 充满爱意地轻吻女朋友的耳垂。
他眉眼低垂，绛紫色眼眸中情绪翻涌，柔柔摩挲着幼驯染的背，细心平复着女朋友的情绪。
黑发少年认为他在文件中弄清楚了一切，却不知道，双马尾少女立下束缚的原因，无关生命。
夏油杰不明白新垣悠如今最重要的人是他，只觉得幼驯染拥有的不够多……不够自由，也不够幸福。
……
寝室内。
双马尾少女的呼吸渐渐平和稳定，黑发少年的手掌缓缓握紧。
脑海中无数念头涌现，夏油杰抱起新垣悠，动作愈发轻柔。
他将女朋友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确定幼驯染已经熟睡，才起身离开，去收拾桌子。
“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刚响一声，就戛然而止。
黑发少年将指尖从“静音键”上挪开，目光落在正在进行深度睡眠的双马尾少女身上，见人睡得好好的，略微松了一口气，点开挚友发送的信息：
超帅最强甜品控：杰，悠酱怎么样？睡着了吗？那个，灰原那边……
超帅最强甜品控：硝子也挽救不了灰原的腿了……现在人还没醒，七海海和硝子他们担心灰原想不开。
超帅最强甜品控：这种事真是让人头大啊！
超帅最强甜品控：老橘子真是差劲……对了，先别让悠酱知道这件事，硝子说思绪太多不利于养血。
五条悟的信息连续不断地蹦出。
夏油杰面色平静，指尖按动键盘，翻动浏览。
黑发少年此刻的表情，乍看上去，和平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