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登门旧痂新创
“燃燃,你知道吗,我想你想得好苦。”
陆长燃不禁后退一步,并拧起五官表示自己没听懂明馥雨讲怪话,祝还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走得远了些。
眼看红衣的鬼影就要扒上来了——陆长燃想起儿时师尊哄他睡觉讲的红衣厉鬼灭门故事坚定地后退了几步。
可是明馥雨是他师兄,天底下一般没有师弟躲师兄的道理,他只好敷衍地避几下,准备接受一个冰冷的怀抱。
怀抱并未到来。
明馥雨只是吓唬人似的飘过来,又垂下手,眉眼弯弯地笑,“逗你玩呢,我可冷了,真会把你冻出毛病的。”
全门上下最小的弟子各人有各人的疼法,其中略可以分为明目张胆,无微不至,心口不一以及默默无闻四派。
明馥雨在长生门里芳心纵火犯的名号并不是浪得虚名。金华长老座下四弟子永远牢记不同师姐师妹的名字,永远知道对方忌什么口爱什么花,在无微不至一派中可谓一骑绝尘,体贴得简直叫人有些害怕他是不是修习过窥心禁术并且还有偷窥癖。
陆长燃叹气,接受了这份有些骇人的好意。
“馥哥,走吧。”
三人刚踏进门里便有人上来引路,朱门后是纱帘画栋琉璃瓦,灯火通明,一派富贵景象。
陆长燃一时很恍惚,“阿姐怎么就嫁人了?”明馥雨神色很不好,啐了一声,“什么嫁人,分明是这家野崽子勾引小师妹偷摸把人拐走了!”
“四师兄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知道?”
陆长燃满面狐疑,明馥雨淡淡一笑。
“这家野崽子勾搭你师姐的时候就坐在我坟头。”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陆长燃率先表决,他忽然感到这位姐夫有些过分,祝还星也来凑热闹:“我也不依。”明馥雨自不必说,他正在规划最快的抢亲路线——自然并不能说是抢亲,毕竟师妹已经嫁作人妇许多年了。
走在前方引路的小厮尴尬地缩了缩。
“那狗师兄和师尊怎么回事啊?他们好奇怪。”
“能怎么着,你洛哥怨师尊放人下山。说起来他也是做了掌门才把咱师门同辈寻齐。”
“不过后来活人全走了,也就我们这些死人还留在长生门。”
陆长燃悲哀地发现他四师兄像从前的大师兄一样吊儿郎当了,想来是因为认识的师姐师妹不在,因而不端着姿态。
“师兄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小师弟,你还小,这种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是吗师兄,我今年二十四了。”
明馥雨看看陆长燃,又看看祝还星——后者正指着黑压压的夜空数星星。他露出了然的神情,“小师弟,你真的是个人精。”
不,并不是。陆长燃腹诽。
“我不明白,但我觉得这不好。”陆长燃平静地看向明馥雨,把被关进箱里的事同明馥雨复述了一遭。
这些话他想同人讲已经很久,可是他身边只有当事人和当事鬼,提起来只叫人尴尬。
唯独明馥雨因为魂火弱那天是不醒着的。
果然,明馥雨听完后许久没有说话。
领路人行至一处楼阁前驻步,明馥雨首先进门,祝还星是被强拖来的,因此只是磨磨蹭蹭地殿后。守门小厮通报一声有人进门,模糊的交谈声停止了。
三人绕过一道屏风,厅堂里坐的为首一位是面容憔悴的美貌女子,次一位是神态倨傲的俊美男性,洛染与季疏寰则居客位饮茶,金华长老刚刚推拒了洛染递来的甜点。
“小师弟,你真活了?”
美女发话了,陆长燃很疑惑。
只见那位美人步步行来,绕他周身打量了一圈,神色十分震惊,终于漫上些欣喜。
“乖乖,我还以为这辈子再看不见你了。”
陆长燃这才细看这女子的面貌。
她眉眼凌厉,顾盼神飞,着锦罗裙,可行动间自带威严的气势,并且看得出曾使过刀剑,手上的剑茧至今不消。
他很难相信师姐竟是被拐走的。
“玉姐,怎么就你来了,你对象呢?”
陆长燃先埋伏了一手明知故问,要套玉荷娇的话试探她的反应,他这是兵行险着,洛染一眼扫过来摆了摆手,季疏寰跟着摇头,紧接着玉荷娇脸色惨白,干笑了一声,转而去看明馥雨,眉头又皱起来。
“四师兄,你以前好歹站有站相,怎么现在看着和大师兄越来越像了?”
明馥雨嘟囔一声:“我都死了”,摆着笑脸装傻。洛染莫名被提及,无辜地呛到了水,而季疏寰冷笑一声,起身向陆长燃走来:“长燃,你师姐……”他斜睨一眼侧位上玉荷娇的丈夫:“你师姐的夫家有事相求,留我们暂且叨扰二日,你可愿意?”
陆长燃楞楞地点点头,他感到胃里压下一块石头,心绪有些不好。
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他摇头,除了侧位上那个长相模糊的他师姐的丈夫。
他点头不为他师姐,也不为他师姐的夫家,只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腥味,而且是在他师姐身上闻见的。
何仅如此,这屋里还有其他不同种的腥味往他边上过,陆长燃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祝还星倒不划水,凑上来问他:“哥你怎么了?”然而这并没有减轻他的难受,反倒让他感觉有人在脑子里吹唢呐,震得他耳鸣,还有些发懵,只扯出一点笑脸。
“星星,我活的好好的。”
“好个屁,我难受的要死,你到底怎么了。”
陆长燃:“哦。”
怎么忘了呢,祝还星和他是连着的,他恶心祝还星理应跟着恶心——太对不起人了,陆长燃感到祝还星十分可怜。
他拖着步子蹭到明馥雨边上,“馥哥,这地方真有问题。”
他想自己的表情大概十分精彩。
这时副位上神情倨傲的男子开口了:
“诸位……道长,可是商讨已毕?”
他语气很高傲,像洛染一样欠打。
洛掌门雍容地转身去,“施公子,叨扰了。”,他从容得超脱了自我,竟比这位施公子还要欠打十倍。
而后洛掌门低头跟上季疏寰,“师尊,对不起。”
“我倒要你对不起?长燃既然点头,我便是要留的,何曾轮到你抱歉?”
前方祝还星搀着陆长燃,季疏寰瞧着那方光景叹气:“出门在外不必事事过问我。”
“逆徒,我早不是你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