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人
回雁楼里上好的单间，精致的一张圆桌，五张椅子围桌而放。岳托和都类走进单间的时候，杜度和伊尔登已经在了，算上发帖人硕累，显然屋里的五个人到齐了。
“岳托表哥，都类表哥，来来，这边坐。这边。”硕累立刻迎过去，给岳托和都类拉开椅子，岳托坐在了杜度的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吩咐上酒菜了。”硕累说完一声招呼，门外便有人送菜送酒的陆续而来。
“硕累阿哥好大的面子，我们岳托阿哥基本上不出席这种饭局的。”伊尔登满脸笑容的看着岳托，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寒意。岳托自小温饱都成问题，阿哥们都瞧不上他，与其说他不参加，其实就是没人想起他来，没人邀他参加。
岳托淡淡的看了看伊尔登的左肩，伊尔登脸色一变，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确实是岳托表哥给面子，岳托表哥对我小妹有救命之恩，我早该谢过才是，这时才来请客，实在是失礼了，只是身在异乡又身无长物，才一直拖延至今。”硕累一边说着，一边给四位阿哥斟酒。
“如此说来，你今天是身有长物了。”都类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哈哈，算得上算不上，都在这酒里了，几位表哥尝尝便知。”
岳托抿了一口。
众人也都看向他，知道他是最懂酒的，这人也奇怪，很少参加宴会，对酒却颇有研究。都类甚至怀疑，岳托以前日子之所以过的穷困潦倒，月银都偷着去买酒了。
“女儿红，少说也有十年了。”岳托声音不大，还是惊动了其他人，非常一致的看向硕累。
“绝了，十年零四个月。”硕累惊喜的看着岳托，也喝了口杯里的酒，“这是怎么喝出来的。”
岳托没再说话，夹了口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还有这门路？这种汉人的酒运到我们这里，可不是容易的。”都类看了着硕累，也干了杯中酒赞道：“真是好酒。”
硕累得意一笑。
“酒是好酒，为什么叫女儿红？这名字还挺奇怪的。”伊尔登饮完问道。
伊尔登是看着岳托说的，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的，又看向硕累。
“听说和女儿有关。”硕累简单答道。
“你知道喝酒，却不懂酒，这是南方汉人喝的酒，女儿出生的时候便埋下一坛酒，等到女儿十八岁出嫁时，这酒是要随女儿出嫁的，所以叫女儿红。”杜度解释完，看看岳托。
岳托眨眨眼，肯定了杜度的话。
“十八岁？那这十年的岂不是有问题？”伊尔登问道。
“十八年的都随女儿出嫁了，能喝的自然就是十来年的。”都类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来来来，这小菜也是这里闻名的，来，都尝尝。”硕累一边倒酒，一边给众人夹菜，忙的不亦乐乎。
“这酒确实不错，这菜是我们这里酒楼的，你就这么打发我们，也算你的长物了？好像差点什么吧？”伊尔登不满的说道。
“瞧这话说的，这菜就算借花什么来着。”硕累顿住了。
“借花献佛。”杜度补上。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真正的长物还没出场呢，各位阿哥们稍等片刻。”硕累笑着扫了一眼众人，拍拍手，屋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一阵乐曲传来，众人再望时，一位女子已出现在屋子的另一边翩翩起舞。
曼妙女子，若灵若仙，青丝墨染，手握彩扇，时而遮面，时而伸展，脚踩莲花，移步旋转，有进有退，随曲而动，身围丝绸随风飘逸，一身淡粉色的春衫薄衣，勾勒着玲珑身段若隐若现，那女子的美目如秋水般盈盈勾魂。
只闻曲子抑扬而起，那女子抬手一舒，丝绸飘出，娇躯随着节奏转动起来，愈来愈快，众人看的目不转睛，曲调渐渐平和，显然是要停止的迹象了，女子竟然翩然飞起，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往后面灯光稍暗处飞去。
硕累扫了一眼众人，都是如痴如醉，满意的微微一笑。曲停舞止，女子缓缓走回众人眼前。
“给众位阿哥请安。”女子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后抬起头望着众人盈盈一笑。
“齐而雅。”杜度惊道。
只见齐而雅一身汉人粉色长衫，墨发侧披，一根金钗固定发髻，随着金钗而下的是两跟细金链，摆在发间，灯光照时，闪闪发亮，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休，眉眼眨动时惹人心动。
“我们建州怎么没有这般绝妙女子。”伊尔登呆呆的说道。
“姐姐，还站着干什么？难道要看着我们吃饭啊。”硕累眉眼都是坏笑。
齐而雅望着众人，却依然没还有动。
“来人，加把椅子。”杜度立刻嚷道。
见店小二进来，杜度赶忙起身挪了挪自己椅子，店小二非常识趣的将椅子放在杜度旁边。
都类和岳托对视一眼：“这对你而言，是好事。”
“所以我一直在微笑。”岳托轻声说道。
两人眼里都是笑意，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不管多冷多傲的男人，见到美若天仙的女子都会不同程度的融化几分，这顿饭便是如此，因为齐而雅的加入，几位阿哥之间也和谐不少，至少走出包间的时候还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姐姐，你跟岳托表哥一起回去吧。”硕累的这句话，齐而雅措手不及了，虽然酒桌上岳托也和自己说话了，可自己想要的人还是杜度。
岳托看看硕累，又看看杜度，杜度忙说：“还是我送回去吧，岳托常住姑母府里，不在二叔府的，不顺路。”
杜度说完看看岳托，岳托诚心的点点头。
“哎呀，是我忘了。这多不合适，大舅府与二舅府又不顺路。要不姐姐你自己……”
“我们送回去你还不放心。”伊尔登说道。
“那就麻烦两位阿哥。”硕累不再拒绝，看着齐而雅，见她瞪了自己一眼，抿嘴偷笑。
众人才要走时，两位娇小的男子从酒楼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外形并不熟，可声音却极为熟悉，几个人瞬间愣住非常一致的转身望去。
“快点，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哎呀，天真的黑了，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你非要喝鸭汤，吃烤鸭还不够，还要喝鸭汤。”
“那原汤化原食嘛，我哪知道天就黑了，麻烦了，我额娘一定回府了。”
“我可不跟你回去，我直接回府了，你不怕你额娘，我可怕三姑。”
“我怎么不怕啊，你三姑你还不了解吗？凶起来天地都震。”
身后人都嗤笑一声。平英才注意到这么多人望着自己和蓝熙儿，当即就呆住了，蓝熙儿见她不说话了，也回头看，头皮立刻发麻起来，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咬着唇转转眼珠又干笑几声：“今天气这么好，都出门了。”
平英推了推蓝熙儿，赶忙请安：“杜度大哥，岳托大哥，都类表哥。”只是见到都类时，想起自己一身男装，又羞又恨的咬咬唇。
“熙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杜度没见过男装打扮的蓝熙儿，一脸惊讶和不解。又看了身边柔美的齐尔雅，不可思议的皱起眉。
岳托和都类是见过的，对视一眼，了然而笑。
“自然是偷跑出来的。”蓝熙儿不在意的答道。
“我忘了，回雁楼每个月的第一炉烤鸭，你必然来吃。”杜度感慨道。
“没有必然的事，已经好久没来了。”蓝熙儿淡然一笑，岳托眼眸一动，只是很快蓝熙儿又恢复成没心没肺的样子望着所有人。
“你，你，怎么打扮成汉人女子？”平英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齐尔雅，结结巴巴的说。
蓝熙儿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又走近几步，看着齐而雅啧啧赞叹：“我的天，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念完后又看向平英：“我昨读这诗的时候，还想是怎样的仙子。原来就是表姐这个样。”然后又一脸崇拜的向齐而雅频频点头：“表姐真是又美又仙啊。”
岳托见她一身男装不说，一手握着折扇，轻敲在另一手的手心，眼睛似乎还放着光，俨然一副浪荡公子模样，哭笑不得。
都类抬手揉了揉眉间，无奈的摇摇头：“咱们家的格格怎么这般调皮？”
岳托微微一笑。
“刚才杜度说送我回去，不如我们先送熙儿妹妹回去吧。”齐而雅的语气很温柔，故意直呼杜度名讳，还用了“我们”字眼。
杜度心中一惊，不自在的看向蓝熙儿，她却不在意的说：“不用，又不顺路，你们赶紧回去吧。”
“那你同我们一起走吧，二舅府与三姑府也不是很远。我再送你回去。”
“当然不行了。”蓝熙儿说完紧张的看看四周说，“我是偷跑出来的，你们这么多人送我回去，我很麻烦的。你赶紧送表姐回去吧。汉人的衣服很单薄，禁不住吹风的。”说完还摆摆手。
见她摆手拒绝，杜度心中不是滋味起来，看着蓝熙儿不走，也不说话。
齐而雅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不要耽误熙儿的时间了。”
杜度又看了看蓝熙儿，轻叹一声点点头，与齐而雅而去，伊尔登细看了一眼蓝熙儿，又看看岳托，抬脚而去。
“不如……”硕累看着蓝熙儿，只是见她眉眼神色已冷，立刻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