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无证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金术笑得诡异，“无证据的反叛者所言，侯爷愿意相信？”
“所谓证据皆可人为，即使拿了出来也不可全信。侯爷，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看您如何选择。”侍女不慌不忙道，她坚毅的眼神紧紧地注视着老者，等待他的抉择。
沉默须臾，宁远侯收刀入鞘，背对桂月向士兵下令道：“先将公主护送回我府邸，其他人收入军牢，没我口谕谁也不准探看。违者，斩之。”
金术暗中咂嘴，不太满意的哼了一声带着手下甩袖离去。
桂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在回望侍女时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分别被带走后，被关在地牢的其中一个侍女在泥地上画了个棋盘，捡了些石块做棋子独自下着玩儿。
而另一个被关在离她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闭目养神。
牢笼里还有些看不清面容的人，阴森气氛让人觉得可怕。南宫珉实在静不下心睡不着。她睁开双眼探头看了眼宋泠乐的方向，恰好能见到她的背影。
“接下来该怎么办？”南宫珉朗声询问，她才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听见。
“……急什么，不会有事的。”宋泠乐隔了许久才回答，她的语气充满信心，丝毫不担忧自己如今的处境。
“都被关起来，还不急？你这是什么计谋，不就是一个自投罗网吗！”南宫珉没好气地抱怨着。
白日里看她说了那么多，还以为那什么宁远侯会听进去，结果没想到是白搭。
宋泠乐轻笑了一下，不过太小声没有被南宫珉听见。她说：“不要着急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言毕她便再也不言语了，没有什么办法的南宫珉也只好嫌弃地靠在墙壁上简单休息一下。
渐渐的牢里传出起伏不定的酣声，还有一些水滴的滴答声响。看了眼地上已出结果的棋局，宋泠乐笑了笑，也闭着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不过，她才闭上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悉悉的声音。她一睁眼就看见两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自己牢笼前，正准备悄悄打开笼子。
那明晃晃的刀人被小窗上投射下来的月光照的冷意十足。与其中一个杀手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泠乐立即大叫“有刺客”。
南宫珉瞬间惊醒，转头一看果然！
这个时候，黑衣人已经打开了牢门，南宫珉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凝固，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她深知宋泠乐死了下一个就是自己。
一种后悔的情绪生出，自己怎么就答应来做证人了呢！
牢笼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吵闹声促使黑衣人开始紧张，急迫地想快些结束任务。
手起——刀切未落下，被另一把寒铁生生拦在空中。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脖颈处又出现了一把刀，直取自己性命。
黑衣人余光一晃，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个士兵。一切来的太奇怪，他们来不及下手，是想快点逃走。
于是，两人奋力反抗，刀剑相击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
宋泠乐此时已经退到墙角处，蜷缩着身体注视着面前的打斗，警惕被误伤。
窄小的牢笼根本不适合打斗，更不适合逃走，黑衣人见出逃无望，便将目光转向角落的女子。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同归于尽！
他们同时转身，长刀对准宋泠乐。然，一眨眼的功夫便双双倒地不再动弹。
“本想活捉，既然打算灭口那就留不得你们了。”低沉的嗓音响起，黑暗中走出一位老者，正是宁远侯。
宋泠乐稍微抚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衣衫对着老者行礼道谢。
士兵们开始清理尸体，并把在另一个牢笼里的南宫珉一起带过来。
“说吧，你们是谁？”老者在士兵抬来的木椅上正襟危坐地问。
宋泠乐抬头环视了一圈，道：“老侯爷恐怕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吧？”
说着就撕下脸上的假面，朝老者外头甜甜一笑。
“哼！宋家的臭丫头。你们打算做什么？”宁远侯眼神凌厉地看着她，摆手遣退身后的士兵问道。
宋泠乐行了一个大礼，回答：“庆科之举并非天命，自他继位以后魏国上下苦不堪言。上有旧臣贵族频频出事，下有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老侯爷难道还要打算一意孤行，毁了您拼死换来的安定？”
老人本就皱纹满脸，此刻的眉头更是紧紧挨在了一起，浓郁的阴影挥之不去。
“是裴家子遣你来的吧？”
“是也不是。我来劝您，却是为了帮他，可帮他也就是在救魏国万民。”
“庆幽与裴疑是叛军，帮了他如何救得了魏国万民？”
“他们只是与当今陛下对立，却当不得‘叛军’。和为叛？与‘正道’相反则是叛。可庆科弑父杀君能被称为正道，那这世上一切莫不都是‘叛’！”
“证据。”宁远侯没有动摇，他也不是随意能被左右之人。
宋泠乐叹了口气，转而望向身旁的南宫瑜，示意她来说。
女子点头取下自己的假脸，端正跪坐地讲述起那晚毒杀先帝的所有来龙去脉与细节。
宁远侯在整个过程中没有插话，而是细细打量着女子的神情，等她说完以后才开口。
“我又该如何相信她所言非虚？”
“侯爷需要什么样的证据？给潋潋几天时间一定为您找来。”宋泠乐敛了神色。
“你是打算明目张地作假？”宁远侯被气笑了。
“事实本就如此何须证据？若侯爷非要，潋潋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您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如若你们都是凭着一张嘴带来几个所谓的人证来，我都相信，那我就不要这个侯爷名声了。”
“可侯爷若不是相信我与公主，便不会设下今夜的陷阱。您不就是打算试探到底谁在作假吗？”宋泠乐狡黠一笑，她深知宁远侯纠结证据就是不想惹上“叛军”的名声。
“小崽子和你那老祖父一个样！”宁远侯瞪了她一眼。
“老侯爷请放心，今夜过后只要您接纳桂月公主，打开五登山关，风向便会调转，不出三日庆科弑父杀君一事便会传到整个魏国，叛军就会成为最正义的存在。”
“……孩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裴疑可是杀了你祖父的罪人啊！”宁远侯还是不太理解，只觉是宋泠乐太爱慕裴疑忘了家仇。
女子摇头苦笑，“裴疑会傻到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杀掉支持自己的人吗？祖父是死于庆科的送行酒，如果哪天让我们抓住那个一起去的内官，真相便会大白。”
“……若，真相与你所想的不一样呢？”
“不会。我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