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疑惑
“你如今可是在为黎澄办事？”
黎澄为君，却不曾做过一件人事。即便如今她对黎渊死心，也不会因此不再过问黎澄草菅人命的事。
该管的事，她会管到底。
若是崔云展为黎澄卖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崔云展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在为六皇子做事。”
六皇子黎溶，面上是闲散王爷，与黎澄关系要好。朝堂除了文武对立，其他的也分成两派。
皇帝党之中的核心人员便是六皇子黎溶，再就是摄政王党，两边势力水火不容。
但她从崔云展的话里听出，黎溶只是敛尽锋芒，蛰伏于黎澄身侧，若有一天得天时地利人和，他便会反扑，自拥为王。
幽都局势乱与不乱，皇位是谁坐，对沈明微来说都无关紧要，她只要知道谁是敌，谁是友便好。
“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聚。”
崔云展闻言，会心一笑。她的话，证明了他的站位没问题。
选对立场，才会有再见之日。
若今日他是为黎澄做事，沈明微想必会与他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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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渊从云盛带回来一个女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夜之间，秦瑶成了那些人的贵客。
络绎不绝的珠宝首饰往摄政王府里塞，秦瑶看了以后觉得很是喜欢，黎渊只说了句，“喜欢就留下吧。”
当日白家呈帖子，宴请沈明微与秦瑶，唯独没有林琪，合乎情理，林琪又气死了。
沈明微应下了，从前不喜出席宴会，是不想惹人注目。可现如今，没必要再颔首低眉的做人。
她偏要张扬，锋芒尽露。
祁霜也看出了这一点，让下人将那些素净的衣裙撤了，换明艳的红色。
她薄施粉黛，额间贴了花钿，足以证明她很重视此次宴会。
院中暖风徐徐吹来，沈明微迈着莲步，绣云纹的红色裙摆滑下，露出一截如霜雪般的皓腕。
府前停着两辆马车。
“白家也给秦瑶递了帖子，她应下了。”
沈明微拿不准白家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咱们去白府瞧瞧，一探究竟。”
她们前脚刚上马车，后脚黎渊就送秦瑶出门。
“景初哥哥，就送到这吧。”
“晚些我去白府接你，若受了半点委屈，需告知于我，我替你做主。”
黎渊伸手抚摸秦瑶的发顶，秦瑶面生红霞，含羞带怯的上了马车。
当真是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码。
“主子，他们这样在您面前这样亲昵，您心中可有怨气？”
便是祁霜听着他们的言语，都有几分气愤。他们分明知道沈明微在这，却丝毫不收敛。
“若我只是一个普通闺阁女子，或许我会因此自怨自艾。可我出生武将世家，我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人活一辈子，不应该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
马车缓缓开始行驶，沈明微拉着祁霜的手，顿了顿继续说。
“世人皆说女子身为漂萍，只能依靠男子为生。可我想告诉你，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兴国安邦。”
祁霜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嵌入满天繁星似的，亮晶晶的。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似乎世间万物都如过往云烟，不值一提，更入不了她的眼。
沈明微身上的许多东西，都值得她去学习。日后她将以沈明微为榜样，尽全力向她靠近。
从前，祁霜是杀手，在死人堆里长大。
他们锻炼她，要她与好友反目厮杀，只有最后留下来的那人，可以活着。
她活下来了，可又像死在了那场厮杀中。她并不快乐，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是昏暗无光的。
直到遇到沈明微，在人群中一眼挑中她，选她当近侍，待她如亲人一般好。
沈明微是她生命里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她后半生的路。
“我记住了。”
简单的四个字，祁霜很艰难的说了出来，她哽咽着，用袖子胡乱擦拭眼泪。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在白府门前停下。
门前的牌匾是白家主亲题，写着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白府两个大字。
府中格局与摄政王府大差不差，只是白家装饰更加清新，红墙绿瓦，假山与水流环绕，有点江南韵味。
在管家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间屋子。
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只海棠。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隔开，长几上供奉了一尊菩萨。
上首被称为老祖宗的，坐于檀木高榻之上，鬓发如银身形枯瘦，衣着绛紫色，手里捏着一串圆润青黑珠玉，年岁虽近百，精气神十足，扫眼过来，若是胆小的，定不敢与她对视。
她打眼一瞧，见沈明微来了，笑意盈盈的从高位上走下来迎她。
白老夫人给她行了个大礼，沈明微惶恐的上前搀扶，“老夫人不必多礼。”
老夫人不愿起身，她也不能用强。更夸张的是，她身后的白家子嗣，也模仿老夫人的模样给她磕头。
阵仗太大了，沈明微突然有些后悔来这。
“承蒙沈姑娘相救，我白家才得以保全，沈姑娘大恩大德，老身没齿难忘，下辈子衔草结环，当牛做马为报答。”
老夫人给她磕了三个响头，沈明微觉得天都塌了，这不得折寿？
“老夫人言重了，那是我该做的。”
顾不上其他，沈明微用了些力道，将老夫人稳稳的扶起来。
她身后的那些白家后人，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
沈明微当即松了口气。
帖子是白老夫人呈递的，可这阵仗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待客，他们不会想谋杀秦瑶吧？
她正这么猜想，下一秒白老夫人就往秦瑶的身旁走去，沈明微感觉此刻十分紧张刺激，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老身听闻秦姑娘与摄政王是故交？”
白老夫人语气平和，可秦瑶偏生从中听出了压迫感。
她不置可否笑着，“老夫人有何高见？”
这就是默认了。
白老夫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给秦瑶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