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观火
黎渊锐利的眼睛微眯了些，早前他还称呼沈明微为摄政王妃，突然改称呼其中一定有鬼。
“往前去些，有更大的猎物。”
他温声细语的对沈明微说，待她点头之后，随即勒紧缰绳，转换方向。
不知不觉中，二人满载而归。
日落西山，暮鸦乱飞，金光从云层漫射而出，染透了半边天。
在清点猎物时，黎渊夫妇完胜。
黎澄居第二，并不是因为他箭法马术卓绝，只因那些臣下，输的是人情世故。
让皇帝垫底，未免面上有些不好看。
不过黎渊可不惯他，一切凭本事说话。
先前的账，黎澄可是记得很清楚。
他暗下决心，若动不了黎渊，那就从沈明微下手。
一介女流之辈，还不是三言两语就对他俯首称臣。
幽都民风开放，女子二嫁也无妨。
事情还未有半点眉目，黎澄便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阿琪，你已然出嫁，时时刻刻赖着姐姐不好，快回到摄政王身边。”
林瑜似乎猜错了什么，大概是觉得沈明微心悦黎渊。
女子善妒，只要有人与她平分丈夫的喜爱，她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妒妇的名声，一下就能名扬天下。
林琪娇羞的行了个礼，慢悠悠的坐在黎渊右侧。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先前没有正妃时，她的座位都在黎渊身侧。
黎渊的抗拒表现的十分明显，他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沈明微身上，生怕被林琪碰到衣角。
反观沈明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聊至极时，时不时看看指甲，连地上迁徙运食的蚂蚁都显得格外有趣。
黎渊轻轻的用指尖戳了戳沈明微的手臂。
力道不大，却足够让沈明微不耐烦。
她修眉微蹙，面带不悦的转过身来，“做什么！”
他瞪大了双眼，瞧着有些无辜，显然没想过沈明微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们换个位置吧，你坐中间，好不好？”
黎渊温身细语的哄着她，沈明微也不会故意给他难堪。
二人现在也算合作关系，他开心了，她日子也好过些。
林琪就出神了一刻，连黎渊衣角都还没摸到，身边的人就变成了沈明微。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狩猎大典这么多人，黎渊竟然这么对她？
没人在意林琪心里如何想。
倒是林贵妃这耀武扬威的模样，显然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张皇后气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可端正国母的架子，不好发作。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早前沈明微对她的亲近有几分抗拒，不过她并不放在心里。
若能与沈明微成为密友，日后定会有大作用。
“贵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自古以来只有正妻能与丈夫同席，你是贵妃勉强例外。可林琪说白了就是个妾室，妾通贱奴，妾通买卖，如何能与主子同席？”
张皇后说话时，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尊贵气息，不是金玉珠宝堆砌的，倒像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皇后娘娘说话怎能如此刻薄！阿琪也是摄政王明媒正娶的，岂能和婢子一概而论。”
林琪与她同根所生，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家早已没落，她如今一字一句都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张林二人结仇已久，皇帝虽不至于宠妾灭妻，但却是有几分偏爱林贵妃。
她没有子嗣亦没有母家的帮助，能在这如花的年纪坐到贵妃的位置，靠的绝不止腌臜手段。
黎澄对她，或许有几分情谊。
张皇后看着面无表情的皇帝，心都凉了半截，在这件事上，他许是不会站在她这边了。
谁知，下一刻黎澄开口：“皇后所言极是，正妻在席，哪儿还有妾室的事？”
他语气冷漠，在百官听来，似乎接踵而来的会是龙颜大怒。
沈明微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四周噤若寒蝉，勋爵贵族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婢子宦官皆瘫软在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她甚至不需要抬眼，都能察觉到黎澄炽热的目光。不由得暗自腹诽，这脑子不清醒的疯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这娇娇贵妃似乎被冷面帝王的话刺激到了，眼眶瞬间湿润，似乎下一刻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面上臣服，内里阳奉阴违的人也不少。
在场或许有一半的人等着看笑话，那期待的眼神，时刻扫视四周，生怕错漏这些主演的一个小表情。
林瑜一直以第一宠妃著称，这还是黎澄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
很多人认为，皇帝这是忌惮张皇后背后的母族。换作以往，或许有几分可能性，但这一次，他是为了沈明微。
黎澄已经把沈明微当做囊中之物，自古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他对沈明微正有新鲜感，压根顾不上林瑜。
毕竟多年夫妻，张皇后是第一个察觉到皇帝对沈明微感兴趣的。
张皇后甚至不敢相信，黎渊竟荒诞至此。她更加确定，自己的谋划是对的，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林贵妃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链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滑落。
美人落泪，引得座上宾都多看了几眼。
可是她不仅没得到黎澄的安慰，反倒换来一句不耐烦的责问，“还不滚回帐内，在这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什么。”
黎澄拍案，杯中酒水溢出，不偏不倚，全都流到了林瑜的衣裙。
林瑜又气又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敢造次。
伴君如伴虎，今日她享贵妃之荣誉也是仪仗黎澄，若是哪日失宠了，依照后果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习性，日子肯定是十分难过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瑜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拂去面上的泪水。起身时面带微笑，微微行礼，“皇上说的是，妾室怎么能与正妻同桌，是妾僭越了，妾现在就回去闭门思过。”
这话明面上显得她知进退，但在黎澄听来，始终有几分阴阳怪气。
懒得计较太多，他嗯了一声，便不在理会。
林瑜走后，黎澄目光落到林琪身上。
林琪丝毫没有察觉，还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