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做兄弟,在心中
金福兮看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抬眼答道:“哦,忘了与你说,我有梦游症。”
后面的杜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痛责:“你梦游个屁,我看你揍我揍得蛮……”
蛮有劲儿,而且神志清晰得很。
张天齐死死盯着,在一边蠢蠢欲动。
眼看几人又要争执起来。
祁焦立即站出来及时止损:“够了。”
接着他扭头看向金福兮:“你当真有梦游症?”
金福兮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当然了。”
祁焦认为是假的,但他却想不出什么茬儿戳破对方。
接着,他又转念一想,没必要再去纠结没用的,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杜山并没有说谎。
那面墙还真是…金福兮砸出来的。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放到金福兮身上也并非没有办法。
更何况这种事情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杜山见祁焦不语,突然联想到对方乃是金福兮的亲师兄,甚至有包庇的可能,顿时满面愁苦之色:“……师兄,你说句话啊。”
祁焦收回思绪,他正色对金福兮言道:“如此,那杜山所言皆是,这面墙也的确是你所破,就连他的脸……”
说到这儿,祁焦忍不住回眸扫了眼一脸肿相的杜山。
这不看还好,一看,对方立马委屈起来,那景象更加不忍直视。
祁焦硬是躲过杜山两道炙热的视线,对着金福兮继续道:“……他脸上的伤也是你打的?”
“岂止啊!”
杜山突然嚎起来。
然后当着一众人的面,他猛的掀起身上的衣服,就见其赤裸的皮肤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看起来好不凄惨。
杜山甚至还想脱裤子给众人看腿部的伤肿。
但在场的人里还有女弟子,她猝不及防见到这辣眼一幕,当即便捂着眼睛尖叫出声:“啊啊啊我嘞!死流氓!”
祁焦黑着脸挡住杜山的裸身子,命令道:“把衣服穿起来。”
杜山撅撅嘴,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番行为有多伤风化,对祁焦道:“师兄,我给你一个人看,金福兮这个变态还对着我屁股踹……”
金福兮:“……”
祁焦铁面无情地冷喝:“用不着!把衣服穿好!”
杜山更失望了:“……哦。”
祁焦制止住这稍微失控的场面,眼见杜山不情不愿地将衣服裹好,才扭身继续质问金福兮:“你可认错?”
金福兮眼眸一转,向杜山瞟去,见对方那鼓得跟气球似的一张脸,不由弯起一片嘴角,笑得极淡:“也许是吧,毕竟我梦游时什么都做得出来,下手也没轻没重的…若真是我动的手,那真是不好意思啦,杜师弟。”
杜山亢奋道:“你就是故意的!”
张天齐一嘴插进来:“要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狼嚎鬼叫,金哥哪能睡着了都要爬起来揍你!”
杜山顿时吹胡子瞪眼,指着那张挤满小窗,贱贱的脸,骂道:“你闭嘴!闭嘴!一天到晚没完了,你看看你这副上赶着的嘴脸,还哪是同伙,明明就是金福兮的走狗,没完没了真是…话说,金福兮昨晚怎么没捶破墙去把你收拾一顿,贱人!”
张天齐吐舌头,模样看起来更加贱了:“略略略,打得就是你,你丫的,怎么没被打死啊?你应该庆幸金哥还给你留半条命……何况我与金哥的那感情,他打谁都不会打我的!”
金福兮默默撇开脸。
莫名的丢脸怎么回事?
眼看二人快要捏起来,祁焦冷声打断,面色沉沉:“够了,要再起纠纷,每人就多禁闭几日!”
祁焦看起来真动怒了。
张天齐杜山二人堪堪闭嘴,默了,又极其默契地瞪视起对方,那仇视的眼神恨不得将彼此扒了层皮。
祁焦没去管二人暗面的争锋相对,他沉下的目光直指金福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你干得好事。”
金福兮听出他口中带有个人情绪的怨气,直接无视,抬眼看天,并大言不惭:“嗐 我哪知道,梦游时我又没有知觉。”
杜山字字恳切:“师兄一定要帮我做主啊,你往后就是我焦哥!”
祁焦没搭理对方,对金福兮继续道:“弄伤同门,破坏公物,扰乱静室秩序,这桩桩恶行哪一件冤枉了你?”
金福兮没跟他口头激辩,反而无辜地眨了眨一双潋滟的狐狸眼,轻声道:“师兄说得都对,但,师弟全都不知啊,师弟也不想梦游啊,而且这都老毛病了,师弟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你!”
祁焦被堵得失声一刻,俊脸青紫。
“但是,师兄要罚就罚吧,师弟明白,梦游什么的这不是师弟可以犯错的理由,错了便是错了,师兄罚我吧。”
金福兮语气突然软下,看起来老实不少。
杜山见她愿意主动承担过错,大喜过望:“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师兄,你可不要对他手下留情!务必给弟子们一个警醒啊。”
张天齐见金福兮讨罚,着急道:“师兄,金哥他知错了,况且又不是故意的,请你从轻发落吧。”
“凭什么!一样的过错,我有的惩罚他都要有!”
杜山恨恨道。
张天齐很想扇他:“你个心思阴险的小人!”
……
金福兮与祁焦沉默对视良久。
她在心底赌定一个结果,就等对方开口。
终于,祁焦缓缓张开了嘴。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听他说话。
杜山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与戏谑,他掂量着,就金福兮这点伎俩也不够看嘛。
但他似乎并不清楚,还有种谋策叫以退为进。
“咳咳。”
祁焦正色宣判道。
“金福兮误伤同门弟子,将单独隔开,多静闭三日以示警戒,同时,还当以上交毁坏墙面的损失费用,最后,罚你进巡卫队夜巡一周。”
话音落下,金福兮默了几秒,然后很给脸地点点头:“弟子知晓了,往后一定规范作为。”
“希望你是真心的。”
祁焦欲言又止地看了对方一眼。
金福兮一脸挚色,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祁焦收眼,准备传令下去。
呈呆立石化状的杜山终于松动了下表情,发出不敢置信的疑问:“为,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惩罚这么轻!”
祁焦从口中吐出两字:“轻吗?”
金福兮立即配合似的,作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当然不轻!怎么会轻呢!甚至重得让我难以承受!”
祁焦没什么情绪地回道:“那就行。”
杜山忍不住道:“……那为何罚我更重?!”
祁焦严词道:“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们的错状轻重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况且,我全是按照规矩给予的对应惩罚,你要不清楚,回去大可以少挑点事,多翻翻门规。”
杜山指着自己一脸的伤肿,忿忿不平地问:“那我想问,这些拳伤该作何解释!我难不成就这么被白打了吗!不给点补偿,起码也得减轻些惩罚吧。”
祁焦像看傻子般盯着他:“自然会有伤药给你,你怎么着急作甚?”
“我,我……”
杜山“我”了半天,最后只能憋出来几个干巴巴的字来,丝毫不掩失望之意:“这不就是基础的吗?我想问有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补偿?”
闻言,祁焦耐心地宽慰道:“你放心,会有其他补偿的。”
“比如?”
杜山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一亮。
“比如……你往后可以一人住那两间通了墙的静闭室。”
祁焦无比认真地回答他。
杜山一副便秘样:“……”
祁焦:“你不满意?”
杜山:“……”
这还用说,当然不满意!
他虽然没说话,但却毫不掩饰地将这种情绪写在了脸上。
祁焦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
那方全程看热闹的张天齐就再次发话了:“杜山你那什么表情?给你两间屋子活动的空间欸!你还不满意?真正不爽的人应该是我吧,金哥走了,往后还要和你邻居,老子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由于张天齐的“精神支柱”金福兮即将走了,所以他现在正处于一种怨气冲天的时候,见到路过的狗都要埋汰两句。
杜山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回道:“呵,我哪有不满足,我很满足!”
“放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不然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表情跟吃屎一样难看!话是说,莫非……”
张天齐天马行空的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什么。
杜山冷道:“莫非什么?”
“莫非……其实你不喜欢住两屋子,还喜欢住在原来那一个小屋?”
张天齐的猜测让杜山嗤之以鼻。
他不过就是没捞到好处罢了。
但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一旁的祁焦竟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甚至还委婉采纳了对方的意见!
祁焦一脸琢磨道:“原来是这样吗?那你们俩屋子换换吧,杜山还住小屋。”
杜山目瞪口呆,刚想出声反驳。
那厢扒着窗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好啊好啊好啊!谢谢师兄!谢谢师兄!我就喜欢空间大点的地方!多好啊!”
杜山被堵得没话说,脸色更是黑如锅底,阴沉得滴墨。
他转了个方向,一抬头便与远处的金福兮对视上。
金福兮暗戳戳冲他挑挑眉,就差吹个口哨了。
杜山一下子气得青筋暴起:“你个卑贱小人!我与你拼了!!”
撂下这话,他便像一股炮弹般极速冲撞出去,方向明确,直指金福兮。
二人这时都被束缚了灵力,就这么空手赤拳地正面对上,金福兮自然不会将真实力量暴露出来,于是她当即闪躲。
杜山冲了个空,又调转方向,继续攻击金福兮。
就在众人还没从这一幕里缓过神来,金福兮当机立断地躲到祁焦身后,藏了个严严实实。
祁焦:“……”
杜山虽心有余悸,却还是硬着头皮向祁焦这方而来,朝金福兮捉去。
金福兮似乎早就料定,祁焦不可能不管面前这番闹剧的。
于是很快,杜山这横冲直撞的魁梧大汉就被祁焦轻而易举一个单手拎提过肩摔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这一下把杜山摔得不轻,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喊叫。
原本身上就有伤,被这么一摔,痛上加痛,那是何等滋味根本不容想象。
金福兮从祁焦身后探出头来:“嗨呀,何必呢杜师弟。”
杜山痛得一时半会爬不起来,面目狰狞地指向对方,断断续续道:“你,你给我…等着!哦哦哦!疼……”
不知这个动作扭到哪块骨头,他看起来好似要飙泪了一般。
而金福兮先是对地上关切道:“师弟别太激动,小心伤啊!”
接着她又回过头来,点祁焦:“对了,意图伤害同门未遂犯的是哪条门规,对应的什么处罚来着?”
祁焦:“……”
趴在地上的杜山:“……”
围观的弟子们:“……”
好小子,你蛮记仇的啊。
“够了。”
祁焦不由出声打断这场闹剧,有点头疼地扶了扶脑袋。
他当初也许并不该担任这个岗位,管理秩序什么的太难了!
虽是这么埋怨地想着,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指挥平息了场面。
张天齐也如愿换到了那面通墙的房间,他一进到里边,就对着墙面的赫人空洞展露出欣赏的眼光。
真不愧是金哥的杰作啊!
看看这墙壁的纹理走势,开裂角度……
而另一边,杜山也收拾了床铺搬到了张天齐那间屋,狭小的空间令他不由失望。
后悔死了,他当时怎么就由着张天齐将那屋子占去了呢??
……
金福兮抱着被褥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就默默跟在祁焦身后。
张天齐叫住她离开的脚步。
“金哥!金哥!金哥!等等!等等走!”
金福兮闻声看去,就见张天齐隔着窗,正不舍地望着她。
又不是生死离别,整那么煽情作甚?
而且没过几天就放出来了。
“……”
金福兮目光复杂,不知该怎么与他交流分开的心得。
“金哥,做兄弟,在心中!”
张天齐拍拍胸,昂声道。
“等我出去了,就去找你!金哥,等着我!”
“……”
这么多人看着呢。
金福兮红着脸把头埋进被褥中。
不是感动的,是被羞耻的。
张天齐这货太歹毒了,不仅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很歹毒。
她往后要少与他联系了。
金福兮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