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芙蓉尊者
听着头顶欧阳月降下的审判之音与剑鸣声,金福兮终于颤颤巍巍地落下双睫。
罢了。
好歹不用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了。
……
此时,欧阳月已面露狠厉之色,眼看持握的血刃就要落在少年身上。
却突发变故。
一樽庞然玉鼎从天际掠风而来,径直将那尚未来得及闪避的欧阳月连人带剑一齐撞飞百步米远。
“谁!”
是谁胆敢坏她好事!
欧阳月踉跄落地,红剑落在一旁,捂着被撞痛的腰侧狼狈张望。
不待她又要张口辱骂几句。
却见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玉鼎在蓝空下盘旋一周,又乖乖缩小回到持鼎人掌心。
欧阳月举眼看去。
天际边,操纵玉鼎的人正来势汹汹。
她素白的面庞半遮细薄似如蝉翼的面纱,身席一缎如雾如烟的黛色长裙,额发随衣诀漫飞,匆匆踏云而来。
女人气质不似凡人,倒像落于九天的天仙,不食人间烟火。
一见就是个人物。
只见她徐然落在要死不活的金福兮身前,素手执鼎,气势分毫不让即将暴走的欧阳月。
“芙蓉尊者!”
远处有弟子立即认出女人身份,如同见到了希望般惊喜叫道。
金福兮此刻意识昏昏沉沉,只觉女子降临后,空气中便有芍药的清香扩散开,叫她心感慰藉。
在她听清“芙蓉尊者”那几字时,又如拨云见日般明了。
芙蓉……芙蓉,那不是温耳师姐常挂嘴上说的师尊吗。
金福兮迷迷糊糊想到,却再也抵抗不了那沉重的眼皮,慢慢失去意识,陷入一片无尽的混沌中。
芙蓉尊者察觉到脚旁的小人已是强弩之末,叫那厢躲于暗处的弟子先将人带走治疗。
那帮狗着的弟子在见识到欧阳月的冷血残暴后,早心怀惧意,个个推搡来去,不敢上前,半天没个进度。
芙蓉见几人老鼠胆子,直接骂道:“一个个屁轰过的胆子,怕什么?老娘还站在这呢!快过来抬人,否则别怪我把你们几个兔崽子拿来试药!”
几人一囧,联想到往日传闻。
六峰里,丹峰芙蓉尊者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脾气却最为耿直暴躁。
难以想象,其炼丹天赋究竟有多强,才能凭一身臭脾气,成为最需静心平气的炼丹这一人中翘楚。
几个弟子被她这么一唬,都一时分不清她与欧阳月究竟谁更可怕些,急忙推搡着上前搬人。
芙蓉尊者见他们这没出息相儿,淡淡冷哼一声,随后转身应付被晾在一旁的欧阳月。
“劝你一声,自己乖乖降服,莫要逼我动手。”
芙蓉语气和缓,吐字清晰,但这些话传进欧阳月耳里却好似天方夜谭。
她嗤笑道:“不可能。”
芙蓉蹙起的眉头松下。
之前被几个尊者联合教育过,面对犯事弟子,要先以教化为主,切勿上脑直接抄鼎打压。
由于自己发过誓在先,所以为了不违背誓言,每次打人前她总是要问对方一句是否认错。
是的话,她忍气吞声,交给宗门按门规处置。
要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她直接重拳出击。
芙蓉等的就是欧阳月这一句不认。
而欧阳月还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一脸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道:“你别以为可以降服得了我,我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元婴强者,不提可以与你五五开,况且要真动起手,你根本讨不了好!”
“所以我奉劝你,主动将金福兮交给我宰割。”
说着,欧阳月开启红眼状态,周身血腥气渐浓。
芙蓉脑门青筋突突作响。
欧阳月不管不顾,继续在其雷点上疯狂蹦迪,她突然想到什么,心生邪念,嘴角高高扬起。
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叫芙蓉看了只想揍她。
“或许……我还有个主意;毕竟你们当尊者的最伟大,总会把弟子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我想,要不你牺牲一下自己,将血肉主动献祭给我,为我成仙路上做块铺脚石,我就放过金福兮一命,如何?”
欧阳月丝毫没察觉自己这番自以为是的言论有什么问题,还洋洋得意。
芙蓉差点被她气笑,缓了缓升腾的怒意 ,收敛骂道:“成屁的仙,一张逼嘴全靠呱,我看你是做梦还没醒呢,那就我来帮你醒醒你这猪脑子。”
闻言,欧阳月脸色陡然一沉,没等她做出回应,芙蓉就直接操纵这玉鼎向她砸去。
欧阳月轻而易举躲开,冷笑道:“区区尊者,不过如此。”
“哦。”
芙蓉没抬眼皮,随口应了声。
欧阳月还要继续挖苦,那与她擦肩而过的玉鼎又倏地折返回来,速比雷霆之势。
这令她不得不闭上嘴闪躲。
谁料,那玉鼎的速度只增不降,还跟安了定位器一般完美地追随到她所有躲闪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欧阳月额心渗出了汗,她明白不能全跟着芙蓉的进度走,她也要主动出击!
想着,她掌心的红线又不知不觉地冒出来了。
芙蓉意识灵敏,立即躲开被欧阳月操纵从后偷袭来的红线。
玉鼎这时也回到了她的掌心。
欧阳月以为芙蓉怕了,再度翘起尾巴:“怎么?害怕了吧,我劝你乖乖从上面两个条件选择一个,否则,再次声明,这红线一旦缠上你,你可就完蛋了哦。”
闻言,芙蓉低声笑起来。
欧阳月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要答应自己开出的条件了。
就在她面庞染上喜色之时,芙蓉直接给她从头到尾浇了一桶冷水。
“你是怎么认为,自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谈论条件的?”
欧阳月顿时脸色阴沉到可以滴墨:“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没得谈喽。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杂种还挺贪婪,什么都要献祭也不怕撑死自己啊。”
芙蓉将她一身怒意视作空气。
欧阳月攥紧拳头,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字来:“好啊好啊,既然如此,你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话语间,她掌中红线蠢蠢欲动,看似要来波大的。
芙蓉也不与她废话,指尖随意一划,一抹光刃一晃而过。
欧阳月猛的僵住了。
她一帧一帧,缓慢低头看去。
却见自己的两腕部有一道齐刷刷的切口,分离的双手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地面上,连同掌心的红线也无力地垂落交缠在一起,全然丧失了活力。
腕处血如雨注,明明确确告诉着她一个再真不过的事实。
她的手被芙蓉切断了。
而切手的那厢此刻正轻笑着,银铃悦耳。
通身出尘气质宛若下凡仙子。
半晌,就听她轻飘飘道:“你看,把手切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