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海盗先生们的窗户纸
“你要走了么。”
梦中的你终于走到了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也终于开口发出了声音。她对着你笑，张开了手臂，拥抱你。
“对不起……谢谢你。”
两年来再也没听过的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恍如隔世，不，真的隔世，虚无缥缈，声音随着愈发透明的身影渐渐消散。
醒来，回到现实，五感才具有真实，回过神来，在自己脸上摸到了泪痕，竟连枕头也打湿了，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夺眶而出。
这次，安静地笑着流泪。
是的，两年前的那一幕是你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也无法释然的绝望，但你终究会好好活下去。
月光透过窗洒进来，照亮闺蜜熟睡的脸庞。没头脑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睡相调皮，手啊脚啊都搭在你身上，像只无尾熊，而且还占据大半个床位，把你挤进墙里。
挪开她的手脚，你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就着月色补充了点水分，今夜依然是睡不着。
“嘘，家里人太多，不方便。”
当看到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你愣住了，而且他穿着外套，一点不像是刚醒来起床的样子。他压低声音继续说：
“我也睡不着呢，你要不要陪我到外面散散心？”
……
上一次压马路是五个人，而这次只有他和你。你的手被他很自然的牵着，尽管夜里冷，可手与手之间却是滚烫温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走得很慢，漫无目的。
“帕洛斯，”你看着他，“怎么了？”
“嗯？”他也看向你，“什么怎么了？”
“你是失眠了？”
“我啊做噩梦了。”
“噩梦？”
“所以就害怕得睡不着喽。”
做噩梦倒不奇怪，可他竟然会说害怕得睡不着，而且还是这么云淡风轻的口吻，真让人怀疑他在骗人啊。
“喂，你这什么眼神啊？”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故作黑脸。
“噗嗤～我能有什么阴谋啊，难不成……你怀疑我要把你拐卖了？”
“什么嘛，你拐卖谁也不会拐卖我呀。”
“哟，这么自信？”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啦。”
他停了下来，你也跟着停下，面对面，彼此挨得很近。
“帕洛斯，”你不禁感到担忧，用双手包裹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跟我说呢，因为怕被大家听见，所以要回避。”
“我说你……”他无奈一笑，“怎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好的事情’，就不能想想是什么好事么？”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笑眯眯的脸上有一丝严肃。”
“哇～你这么了解我啊～被你看穿了～”
这么轻佻一点不认真的口吻，你不禁眯起眼睛感到一阵无语。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这次他认真了，“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诶？”
“从我贸然闯入你家直到现在，你对我，甚至可以说是越来越好，而且也不仅是我，你对老大他们也是一样。”
他笑了笑，接着说：“你没见过我们在那个世界上真正的样子，你不知道我们做了多少坏事，更不知道我们在大赛上淘汰了多少参赛者——其实你对我们的罪恶行径一无所知。”
这，是啊，他说的没错，你的确不够了解那个世界上的他们。
“嗯，我不够了解身处那个世界的真正的你们，”你非常坦然的承认，“可是啊我反问你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自己呢，你觉得身处那个世界的你和置身这个世界的你，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
帕洛斯倒是没想到你会反问他，一时说不出答案。
“对我来说不论是哪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帕洛斯，为自己而活着这一点谁都是一样的，到哪里都不会改变，改变的不过是顺从世界法则的生存方式罢了。”
对于涉及哲学思想的事情你只想简单说两句：
“至于所谓的善恶对错……你觉得我很好那是因为我生存在这个不需要你死我活的和平国家，如果我和你们的处境对调，难道我还会好到任由自己被别人伤害吗？”
当然，有些事情就是很现实的。
“说一句很现实的，在这个世界你们伤害我或者依然遵循从前的生存方式，这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谁都不是傻子不是么，还不如你好我好大家好呢，人呐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本能。”
然后你又严肃的极其认真的表示：
“还有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烂好人懦弱者，倘若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我发现你们不是值得深交的人，甚至我判断自己和你们一点关系都不该牵扯的时候，我不会拖泥带水的，当断则断，绝不留情。”
严肃过后又颇有些含羞的笑了：
“事实上在日渐相处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们，那自然对你们越来越好，而我也获得了真心回报啊，你们没有辜负我的真心，对我也很好很好不是吗？不论是你们还是我，都是值得真心对待的，要相信这一点啊。”
“……”
真心……是啊，多么温柔可贵的真心……从什么时候起，信赖、真心、忠诚一类美好的东西变成了奢侈、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愚昧了呢？而他居然还能有机会重新拾起……
女孩的手如此温暖，声音如此温柔，眼睛如此明亮，明明也是个拥有巨大伤痛的存在，明明看着是如此脆弱，却拥有不输于任何人的强大心灵，将残酷看得透彻而依然清醒且美好的活着……
“我真是，一败涂地啊……”
当真心不再隐藏，当来自胸膛内那颗心脏的悸动传递而出，当直达骗徒先生眼中的不再是虚假笑意，当失控的身体情不自禁——
毫无预兆，突如其来，却又是那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你的眼睛被骗徒先生温柔的亲吻之时，明明还是深夜，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置身于粉红的花瓣雨中，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
“……”
彼此的唇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毫无缝隙的贴上，两颗心停止了跳动，时间也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从梦中惊醒一般，分开，然后彼此背对着，中间隔着两步的距离！
啊～啊，失控了……骗徒先生手遮着眼睛，仰头，嘴边噙着一抹无奈的笑容。
手掩着嘴，低头，你脑子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诶诶诶诶诶！他刚才是，要吻我吗？
。。。。。。
怎，怎么办啊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帕洛斯转身，向你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望着你的背影，一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怎么办，他吓到你了，现在该怎么面对你呢。
“可算找到你们了！”
突然传来佩利的惊呼，他冲了过来，身后的两人也快步赶来。
“压马路也不叫上我，太过分了！”佩利不开心的凑到帕洛斯面前。
“我这不是不忍心吵醒你么。”帕洛斯只能带着歉意笑笑，总不能承认他有私心吧。
“你脸红了。”卡米尔看着你的脸，发现了那不明显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的绯红。
“咦，脸红？”佩利又凑到你面前仔细地瞧了起来。
“我这是，”你的脑子快速运转，“被冻着了啦！”
“冻着了？真的是这么冷还出来压马路，”关心的责备了一句，佩利搂着你的肩膀就往回走，“快回去吧！”
“嗯……”你任由自己被佩利带走，嘛，至少解决了眼前不知怎么面对帕洛斯的局面。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呃，老大，”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有种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心虚？帕洛斯笑着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在的？”
“从你走出卧室房门的那一刻。”事实上雷狮并没有睡着，都是男人，怎么会不明白暗生的心思，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换句话说，海盗们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彼此的这层窗户纸，然而都心照不宣了，这没有用的默契还真是无论是在彼此不信赖，还是彼此信赖的时候都保持着的优良传统啊。
那份心思，尤其是醉酒的时候，基本暴露无遗了。
“原来你们没睡着啊，”帕洛斯摊手手，“毕竟她的闺蜜也在，怕吵醒睡觉的人，我们便只能出来说话，反正都睡不着，我也……不想让她一个人。”
是啊，大家都知道，昨天是她那位玩伴的祭日，而她只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难过。那件事在她心中是无解的，海盗们也不想去解，但是可以在还在一起的时间里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两兄弟看着帕洛斯，谁会不知道他是有意独占她的，这个骗徒虽然看似伪装很好，但还是有迹可循，再加上她刚才的神色，说一点事都没发生，谁信呐。
“你该不会把什么都说了。”卡米尔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抱有那么多的好感，当然他也清楚，大哥他们只会比他更甚，尤其是帕洛斯，而现在他有理由怀疑帕洛斯是否所谓的表白了。
帕洛斯摆摆手：“没有，我们刚刚说了很多话，尤其是她的真心话，我想你们会有兴趣听的。”
帕洛斯不打算独占，而且也想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心话，因为值得——至于最后的情不自禁，就让它成为他和你之间的秘密吧。
雷狮转身：“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