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看着桌上退回来的宵夜气笑了:“好得很,那以后都别送了,让他饿死算了,每次都想让我去低头,做梦去吧!”
只是她的豪言壮语并没有持续多久,秦氏和宁毅的和离还没掰扯清楚,秦家就出了事。
秦茉娘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兄长被查出私拓盐引,大虞对盐铁的把控向来严格,事情一出不由分说就被东厂番子下了大狱。
东厂的大牢可不是好进的地方,只要进了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而这次秦家更是一家老小无一幸免,全都被捕入狱。
这样的事要是换做以前,念着姻亲关系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但如今秦家正和淮阳侯府闹得不可开交,没有趁机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
秦氏求到孟阮面前的时候,她正在琢磨着新酒楼开业的事,看着面前这个短短半个月就瘦得脱相的女人,孟阮很难硬下心肠。
“少夫人,我错了,我以为有哥哥撑腰我就能跳出火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我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宁家!
他们就是恨我损了宁家面子,这是要我死才肯放过我,我自己是贱命一条,但是不能连累了兄长一家——”
她哭得绝望而凄惨,孟阮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宁家做的吗?先不说世子不会这样小人行径,再说他现在也已经调任京卫司了,东厂的事情不归他管。”
见孟阮不信,秦茉娘将一直藏在袖子中的信件拿出来递给孟阮。
“这是我兄长托人重金打听到的,主查这件事的东厂吴督头曾是世子部下,这件事就是世子授意他去做的,我秦家世代清白从商,我相信兄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信上也在印证这件事,而且以淮阳侯府的势力,碾死秦家这样无权无势的商贾之流简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孟阮还是不肯相信,宁渠这个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他不会也不屑于去做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更别说是为了一个庶弟的家事出手。
“少夫人若是不信,那吴督头现在就在前院的书房和世子密谈,等你亲眼看到了,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秦茉娘现在对宁家的人只有无尽的怨恨,拽着孟阮的手不由分说地拉她去前院。
还不等到书房,孟阮就见到了宁渠和那个吴督头,正如秦氏所说的那样,两人正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从游廊过来。
宁渠那无论何时听起来都冰寒的声音此时不带一丝温度:“秦家既然嘴巴严,那就不必留了——”
宁渠一抬头就看见呆在转角处的两个女人,他的目光只在面露怨恨的秦茉娘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就盯着孟阮苍白的脸色看,“你来这做什么?”
孟阮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世子,吴大人。”
吴督头见秦家的外嫁女也在这,多余的话也不好再说,向宁渠拱了拱手便匆匆告退了。
倒是孟阮,失魂落魄地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青松院,跨过门槛时甚至因为太过分心绊了一下,身后立马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搂到怀里。
“做什么魂不守舍的,路都走不好?”
听着这句明明是关心的话,孟阮却如同被蛇信子舔了一下,浑身一颤,触电一般甩开了他搀扶的手。
看着她这惧怕自己的模样,宁渠不爽地皱了皱眉头,扯开刚刚还严丝合缝的官服衣领,示意其他人都先下去。
“秦家入狱的事,是你授意的吗?”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孟阮急不可耐地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听到宁渠的否认,她想宁渠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可是没有,屋内寂静了许久,直到孟阮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答案了,对面的男人才点了点头,答案是孟阮最不想听到的那个。
“是。”他不闪不避地说道。
“就因为秦氏要和离损了你淮阳侯府的面子?就因为秦家无权无势,你们想这样逼她就范?”
孟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为什么会那么痛,哪怕上辈子她和宁渠惨淡收场,她也只怨恨他的薄情,而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人品。
可如果他连心都是阴暗的,那这段时间所有的相处都会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宁渠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秦家的事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更何况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太重要,贸然告诉她,恐怕会走漏风声。
现在孟阮主动将这件事归咎于秦氏闹和离的事,他也只能顺水推舟。
乌云过境,透过雕花窗的日光暗了暗,让孟阮没能看清宁渠眼中的神情,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楚无比的传了过来。
“是。”
他的答案斩断了孟阮对他最后的幻想,原来,她年少时心里以为的那个正直无双的少年郎,也是假的。
他甚至骗都不愿意骗自己,是想通过这件事顺便警告敲打她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但孟阮,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还是宁家的宗妇,就该以夫家的利益名声为先,该和那些不相干的人划清界限——”尤其是那个郑明堂。
“我知道了。”
孟阮木然地抬手擦掉早已泛滥的眼泪,她不愿相信,自己上辈子,这辈子,喜欢的都是这样一个不堪的男人,还为他家破人亡,凄惨死去。
见她哭了,宁渠也懊恼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这些天冷落她,也是想让她吃个教训,知道不要和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并不是真的想要疏远她。
叹了口气,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搂到怀里,轻吻掉她的那些泪花,“做什么哭成这样,不管我怎么对别人,也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的。”
他自认为温柔的安抚并没有让孟阮心底的恐惧减弱,她发现自己竟然从未了解过这个男人。
是啊,他要自己乖,要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如果忤逆他的话,她身边的人,她的家人,下场只怕会比秦家还惨。
“世子,如果有一天我惹你不高兴了,你也会要我的命吗?”
鬼使神差的,孟阮木然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想知道自己上辈子的惨死,他们那个孩子的惨死,是不是宁渠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