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争吵
此时的庄氏糕点铺前,累得腰酸背痛的几人瘫坐在小店门前的花篱前休息,今夜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要不是准备的食材全都卖完了,现在还收不了摊。
郑明珠和庄玲儿用笸箩装着银子在那兴致勃勃地清点着,孟阮给独坐在桂树下的郑明堂倒了一杯花油茶,眉眼含笑:“明珠都累坏了,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们。”
离开了庖厨的郑明堂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示意她也坐下休息,“她自小娇生惯养可没吃过什么苦,哪能明白你的不容易。”
他已经知道孟阮和城阳伯府划清界限的事,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多心疼孟阮,多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一辈子不要让她再受委屈。
但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该做的,他没有机会,更没有立场,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缓解自己的思念如狂。
难得的放松,孟阮没注意到隐匿在阴影中郑明堂略有深意的目光,她抬头看着清辉的满月,直觉一切都释然了。
上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已是待她不薄,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这颗心只会更加坚定。
“以后有什么打算?”
郑明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盘桓的问题,他看得出来,孟阮不想就这样成为淮阳侯府里的一朵菟丝花,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辛苦地出来开店。
“想先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吧。”
孟阮垂下头,这是她最近看着闹和离的秦氏想到的,如果她有一天想要离开宁家,那首先就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去处,不然官府不可能判她出府的。
而且,她现在也渐渐地有点渴望亲人的温暖了,不知道那个被孟蝶讳莫如深的商贾之家,她的亲生父母还在不在。
“这个包在我身上,打听到了会夹在明珠给你的信里。”
郑明堂松了口气,这至少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谢谢你啊郑大哥,你真的是最好的兄长。”
孟阮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郑家每一个人待她都如家人一般,让她现在还觉得自己并非无根之萍,直到如今,他们依然还无条件的信任支持她。
她眼底的水汽没有瞒过郑明堂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他下意识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你们在做什么!”
院外响起一声爆喝,几人纷纷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般矗立在那,虽然在月光下,但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眼底的怒火。
“世子?你怎么来了。”
孟阮认出了宁渠,有些无措地站起来,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现在的宁渠很不对劲,至少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模样。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和离,跟这个人跑了?”
他阔步走过来,指着郑明堂问孟阮。
这样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孟阮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皱了皱眉去推他,“世子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宁渠的力气大得惊人,反手捏住孟阮的手腕,像是居高临下的质问:“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愿意继续和我生活,甚至连见到我都厌恶,你难道不是在谋划着和我和离,谋划着嫁给你的相好——”
啪!
他的质问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孟阮缓缓放下颤抖的手掌,红着眼盯着这个胡搅蛮缠的男人,努力压制住翻滚到喉头的哽咽,“宁渠!你在家里怎么发疯都可以,没必要牵扯不相关的人进来!”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认定了自己红杏出墙,咄咄逼人的要她承认。
宁渠摸了摸自己只是麻痛的脸颊,孟阮的耳光的确让他清醒了一点,但同时也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她为了维护郑明堂的名声,不惜当众打他面子。
“世子”
折秋总算是几人中没被吓到的,赶忙跑过来解释:“今日少夫人只是来帮忙的,有我们陪同在侧,侯夫人那里也是禀报过的,和将军府少主和明珠小姐只是偶遇。”
她急切解释着,生怕哪里不清楚让宁渠误会了什么。
可孟阮清楚得很,她和宁渠之间的矛盾绝非一日之寒,今天的事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折秋,别说了!他要误会随他误会去,反正在他眼里我早已经是不守妇道的女人。”
孟阮冷冷打断折秋的求情,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郑明珠也跑了出来,但看到那浑身冒杀气的男人,吓得脚步都挪不动了。
倒是郑明堂还算平静,看了一眼宁渠,“世子这一身酒气的,不知在何处寻欢作乐回来,阿阮累了一晚上,可没空还和你吵架,有什么话等你明天酒醒再说吧。”
他这话一下就击中了宁渠的痛点,在孟阮那碰了钉子后,他和朋友在酒楼喝了一晚上,而他们却在这里相谈甚欢。
他不是不想支持孟阮的事业,不是不想来帮她,但是孟阮在他面前从来不提这些事,如果不是他暗中插了眼线,甚至连孟阮在都城有这样一个店铺都不知道。
孟阮不愿意告诉他的事,郑明堂却清清楚楚,而且能若无其事地参与到她的生活中来,这才是最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方。
宁渠缓步走近他,眯了眯眼极尽嘲讽:“郑明堂,想不到你堂堂七尺男儿,对这些女人间耍的心机也如鱼得水,将军府还真是家学渊博啊。”
郑明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一个蓄势待发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到对手脸上,孟阮急忙拦住宁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吧,别在这里发酒疯了。”
“原来现在在你眼里,我是半点都不值得你信任了。”
宁渠甩开孟阮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底一晃而过的受伤失望让人不安。
只是还不等孟阮说什么,他就已经大步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中秋夜和宁渠的冲突就这么不了了之,连孟阮都厌倦了最近这种一言不合就互相怀疑争吵的死循环。
所以两人谁也没理谁,宁渠再没来过青松院夜宿,后来干脆连孟阮做的饭食衣服也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