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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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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阮最终还是将柳韵儿带了回来,侯夫人再恶心,也终究不敢让柳韵儿将事闹出去,家中还有几个未嫁女儿呢。

    把人丢去西厢房,孟阮便怡然自得地用了午饭,梳理前世的事。

    上辈子柳韵儿也没进门,是宁渠亲自去回绝的,但她因此也对自己生了恨,寄居在侯府的那几年,联合宁莺莺百般磋磨自己。

    这次孟阮不想再坐以待毙,招了林嬷嬷过来,递过去一袋碎银,“他们做得很好,这是赏他们的。”

    林嬷嬷接过银子来,心中还是忐忑,那几个小厮和婆子都是孟阮让她提前去通气的。

    这样的事过去小姐从未做过,现在她却随意便能安排,让她心里既意外又欣慰。

    这样才对嘛,让人家骑到头上啦了,还唯唯诺诺的,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宁渠下值回来,先进了书房处理邸报,他年纪轻轻便任京卫指挥使,掌管都城防卫,管理上万精锐兵马,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

    每日往返卫所处理庶务之外,还担操练兵马、军器锻造、备御出行等诸多杂务,着实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长随景和看他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提了一个小食盒进书房,在书案一角摆下三碟糕点并一碗银耳桂花羹,劝他先垫垫肚子。

    怎料宁渠喝了一口羹汤后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府医一瞧吓个半死,“世子食不得藕粉,谁让你们往里面加藕粉的!”

    宁渠用了服了一剂催吐之后恢复了力气,摆摆手,“孟氏刚刚嫁过来,还不知道我藕粉过敏,别大惊小怪吓坏她。”

    听到这话,景和噗通跪下来,又愧疚又尴尬,“世子,这小食是我准备的,世子夫人她,她今天没给您备晚膳。”

    这话到最后几乎声如蚊呐,自从孟阮嫁过来,世子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她悉心安排,连宁渠的一日三餐都是她亲自在小厨房做好。

    可不知今日怎么的,眼看戌时都过了,还没有晚膳过来,他才自作主张去府中大厨房提了几样吃食给世子。

    谁知道那羹汤里有藕粉,如果是少夫人,肯定是知道世子所有忌口。

    没给自己做晚饭?宁渠俊眉微皱,只当昨夜她气还未消。

    想起昨夜弄她狠时,那玉润小脸上气鼓鼓的模样,咬得他手臂上全是牙印,害得他今日练兵时都不敢撸袖子。

    隔夜气还留到今天,宁渠无奈扶额,真是个气性大的。

    心念到此,宁渠索性撂了军务,信步朝后院走去。

    青松院原本是宁渠居所,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刻板端肃,但自孟阮嫁过来,这里被改得面目全非。

    各式各样的花卉植满他练武的院子,还从后山引了活溪穿堂而过,架了一座小木桥,底下流水潺潺,颇为雅致。

    他的兵器架被移到一边,摆上了她那个缠着花藤的秋千,原本的青纱窗全换了京中时兴的琉璃,半透的光晕让他一眼就瞧见那个柔美的身影。

    灯下美人,眉如长黛,眼眸清致,正懒懒靠在罗汉床上翻书,浑身流露出一抹柔软而又宁和的气质,似有所察,懵懂抬头,正与窗外的宁渠遥遥对视。

    如果是过去,小妻子定然羞赧垂眸,而后欣喜地飞奔出来对他嘘寒问暖,而今天,宁渠在那眼眸中看到的,只是空洞和冷淡,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还在生气?心下一阵烦躁,宁渠抬步入内。

    “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和夫人说。”

    他人生得器宇轩昂,往那一站,颇有几分岳峙渊渟的压迫之感。

    荷月退下之前,使劲朝孟阮眨眼,示意她不要再对世子耍性子了。

    饶是孟阮花了一天平复心情,现在再看到这个男人,前世的怨恨与委屈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避开男人探寻的打量,连和他说话都有几分僵硬:“世子有什么事?”

    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宁渠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漠,想起近几日她家中发生的事。

    孟家要重新认嫡女,她的身份一时变得不尴不尬起来,大约让她在侯府里更加惶恐了。

    自己这个小妻子向来良善胆小,大约是怕自己因此厌弃她,思及此,宁渠坐到她身边,脸色也尽量温和,“还在生柳韵儿的气?”

    孟阮:“我不曾生谁的气,人已经安置在厢房了,昨日她受了惊吓,世子不去安抚一二?”

    柳韵儿自下午被孟阮领回了青松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深知自己现在还不能高枕无忧,要想留在府里,过了孟阮这关不算,还要世子同意才行。

    一想到那清风朗月的表哥,那英武俊逸的面容,盯着人看的时候酥腰都要软去半边。

    孟阮是小官女儿,平日里因低微门第,在妯娌中本就低眉顺眼,侍候丈夫的时候恭敬又刻板。

    柳韵儿得乳母教导,像世子爷这样英伟武将,喜欢的从来不是端庄贤妇,男人骨子里更馋那婀娜媚骨。

    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她能豁得出任何脸面,此时听说世子爷朝后院来了,柳韵儿精心打扮一番,便扭着腰娇娇柔柔地来拜见。

    然后,她就听到孟阮屋子里传来世子爷怒不可遏的声音,“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宁渠虽然在府中是说一不二的世子,却少有如此大发雷霆的时候,大多时候他只是那样冷冷一瞥,就吓得人不敢忤逆了。

    如今不知道孟阮是怎么惹怒了他,发这么大的火,不会是要休妻了吧,听说最近孟家可正准备把她扫地出门呢。

    本就身份低微,再没了伯府小姐的身份,更配不上世子爷了,她心中一喜,悄悄避到廊下偷听。

    屋内,孟阮抬头看着面前浑身冷凝的男人,试图看出他这副怒容是不是装的。

    上辈子他虽然也不热衷女色,但对自己冷淡至极,两人除了那时候,更是连一点夫妻间的温情都没有,从来都是自己追在他身后自作多情。

    他既然不喜欢自己这一款,总也会怜惜柳韵儿那样的,现在自己帮他把人纳到身边了,冲自己大发雷霆又算怎么回事?

    握了握拳,孟阮昂着纤细的脖颈直视这个自己一向畏惧的男人,语气冰冷,“世子看了她的身子,还将身上大氅给她裹身。

    此事府中人尽皆知,您自己可以不在意,我却不想背上妒妇名声!”

    那修长瓷白的天鹅颈在灯下实在弧度惊人,这一刻的孟阮就好像有了强硬的风骨,让宁渠突然觉得这个相处了三个月的妻子陌生起来。

    “你在怪我?”他问。

    “是,若世子做事干净,不留下此等首尾,我又岂会恶心自己,新婚就往院子里纳新人?

    母亲希望我大度,我将人领回来,你又有何资格对我发火?世子若敢作敢当,何必让我一个女人夹在其中!”

    孟阮直视着他,将自己心中的不忿和委屈直白地说了出来,纵然她清楚地看到对面男人的脸越发黑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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