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女扮男装娇气包(2)
次日下午,公务不多,静淮取了画板,去实湖畔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专注绘画。
忽然,笔尖的刷刷声中掺和了一丝悠然的小调,是有人接近这里了。
静淮笔下未停。
江婉沁视线一瞥,就再也挪不动地方。
在湖畔草隙之间,有一道极俊雅的身影,他手骨修长,握着画笔,身前的板子上,花草湖畔悄然成形。
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直到那道身影微微侧过头,她眼中划过笑意。
脚下故意一个动作,激起了树叶的响声。
静淮回眸,眼中锋利之色一闪而过。
江婉沁立即行礼:“问王爷安。”
“过来。”冷沉语调淡淡道。
江婉沁抿唇,快速走上前。
离近了看,王爷的画板上,色彩秀丽自然,她不由自主看入了神,直到王爷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里缺了一个颜色,需要调和,你来。”
调色盘被下意识接到手中,江婉沁一愣,按照王爷说的做。
静淮偏头看了一眼。
“叫什么名字?”
江婉沁眼皮一跳,瞬间睁大了眼睛,润泽的眼睛越发显得水灵灵的。
她低头小声:“奴叫江晚。”
化名为晚,也够男性化了吧?
他能不能看出端倪?
静淮颔首,并未多言。
他似乎没有多理会她的意思,只静静作画。
湖畔的风轻轻的,安静的氛围十分沉浸。
江婉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爷作画,眼中异彩连连。
不论是一侧而过的专注眼眸,还是细腻的画作笔触,眼前的一切都很赏心悦目。
沉浸中,手上动作不停,瘦弱的手臂用力磨着彩色墨,额头都见了汗,她也未察觉到。
静淮视线一瞥,出声道:“停吧。”
江婉沁一愣,拿着墨杵,神情迷茫。
静淮眼神深邃:“无需逞强。”
这么停顿多了会儿,手臂酸麻才后知后觉涌上来,江婉沁眨了眨眼,腼腆地笑:“是,谢王爷体恤。”
忽然,静淮抬眸问:“外院份例是否不足,挨饿的情况很常见吗?”
江婉沁一惊,顿时低下头:“并未。”
她停了停,轻声道:“是奴……自己的问题。”
那日去膳房偷拿,不是为了她自己。
原主在白天做差事时意外遇见有人求救,当时她心一软,就把人救了,但没想到,那人皮包骨头,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再不进食就要死了。
所以,一个天生食量大的她,一个皮包骨头的病秧子。
她只能冒险出去……
可这些,她又该怎么对王爷讲呢?王爷待她如此宽宏,他却……
这时静淮问:“你来王府几年了?”
江婉沁心里打鼓,谨慎回:“回王爷,今年是奴在王府的第五个年头。”
静淮微一抬眉,上下看了江婉沁一眼,道:“外院不适合你。”
江婉沁骤然惊恐,膝盖一软,意外被王爷扶住。
“莫怕,本王的意思是,既已进了王府五年,想必一应事物都熟练了,隔日起,便调到内院伺候吧。”
“可愿?”
江婉沁:!!!
心情一起一伏,她骤然放松又惊喜,忍不住扬唇,重重点头:“嗯!奴愿意的!”
她的眼神闪亮,即便脸色蜡黄,也可爱得紧。
静淮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
这蜡黄的脸色,似有不对。
……
隔日,江婉沁就换了一身装束,到内院伺候。
管家得知此事时,惊讶地挑高了眉头,将人唤来,好生嘱咐了一遍王爷的忌讳。
不要靠王爷太近,王爷用膳不需要随侍,等等。
江婉沁认真地记在心里,一本正经地点头。
管家紧急培训之后,稍微放下点心。王爷好容易提拔了个近侍,他得看准了,别让招了忌讳,被撵出府去。
可当日午时,王爷就破了例。
“过会儿用膳食,你留下,随侍。”
“随侍?可是管家说……”王爷用膳不需要随侍。
江婉沁微微启唇,想说,又顿住了。
静淮的眸深邃不见底,漫不经心道:“听管家说,还是听本王说。”
江婉沁立即低头:“听王爷的,奴这就去传膳。”
她小跑着出去。
传膳时,江婉沁遇见了管家。
管家瞪大了眼:“王爷这么跟你说的?”
江婉沁绷着脸点头,眼中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管家刚刚告诉她,自王爷出宫建府,身边的下人就从来没有离近侍候过。
全府上下,谁也没有伺候王爷用膳的经验,无从传授。
眼看着膳食就要端上去,管家咬牙道:“王爷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度,主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你只管去,王爷是看重你呢!”
江婉沁抬眸。
看重她吗?
怕是,不止吧。
她快步进了大厅,桌子上菜品:莲花鸡、糖醋鱼、蜜饯面、红酥皮、碧粳粥。
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挑着每一样都给王爷夹了些,粥则拿了小碗盛出来放在王爷手边。
静淮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忍不住多吃了两口莲花鸡,再一低眸,就看见碗中补了两块,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江晚,倒是个贴心人。
他吃得舒心,江婉沁也渐渐放松。
看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
而且看着王爷一口一口吃下她夹的菜肴,有种莫名出现在心里的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
离王爷这样近,可是王府中独一份的待遇。
可是她……
想到她救下的那人,意识不清,身份不明……
江婉沁不由得抿唇。
静淮恰好抬眸,注意到江婉沁盯着桌上的菜色发呆,他嗓音平和:“莫不是饿了,心中委屈?”
江婉沁一怔,她的眼眸是水润的浅褐色,眼中水意像是闪动的流光。
虽脸色蜡黄,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好看。
静淮不禁怔了怔。
江婉沁低头:
“奴……只是突然想起膳房那天,您的宽厚。”
静淮抬眸:“那又算些什么?日后你在本王身边,能体会到的宽厚,还多着。”
江婉沁一怔,泪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
她小脸蜡黄,偏生了一双极水润的大眼睛,落了泪,可怜巴巴的,滑稽又惹人生怜。
静淮面上冷峻神色未变,伸手就拉了她坐下。
她一惊。
可下一瞬当头顶感受到王爷宽厚的手掌抚在她头顶心!
眼眶一湿,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察觉到脸上的湿润,她还怔了下。
静淮一顿。
无声垂泪的她自然散发出一股倔强又惹人怜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倾注在她身上。
静淮没说话,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碗筷搁下了。
直到江婉沁顺手接过王爷递给她的手帕,擦干净脸颊,才发现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
两个矮凳距离很近。
从远处看似是王爷几乎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江婉沁忍不住低低道:“王爷……”
“不哭了?”静淮垂眸,视线停在她身上。
“嗯。”江婉沁几乎头要低垂到肚子去,不敢抬头看王爷。
“下去整理吧。”静淮嗓音很淡,没有多说。
“是。”江婉沁低垂着头行了个礼,步伐佯装镇定地退出去。
……
管家本是等在外面,想着,若江婉沁犯了王爷的忌讳能第一时间相救一二,可等了半晌,只让自己眸光剧颤,对江婉沁有了新的评判。
能让王爷破禁的近侍,可不一般啊!
……
次日清晨,静淮睁开眼,唤道:“江晚。”
江婉沁小步快速地从外间进入内室,走到王爷身前。
因王爷不喜太多人伺候,侍从们皆在外间守着,若非王爷传唤,没有进入内室的资格。此刻就江婉沁一人,站的笔直,立在王爷榻前,半垂着头,等待吩咐。
静淮从榻上起身,站在江婉沁面前,清冷的气息铺面笼罩而来,江婉沁不由自主便紧张起来。
低沉醇厚的男音响起:“为本王更衣。”
静淮舒展手臂,距离江婉沁仅一步之遥。
“是,王爷。”
江婉沁从身侧置衣架上取下王爷要穿的衣袍。
衣袍通体玄色,上面用金线绣了祥云纹,华美尊贵,她微微一顿。
王爷离她太近了,她呼吸都小心地放轻,微微踮起脚。
王爷的衣袍皆是上好的天蚕丝织就而成,触手温润,质地细腻,他微微仰头,专注的模样衬得他眼眸更是晶亮,极为仔细地为王爷检查可能会褶皱的每个角落。
这么近……
她的身量堪堪到王爷肩膀,显得清瘦得很。
静淮低头看江婉沁,初见时,她便脸色蜡黄,如今将养了几日,脸色仍是未有改变。
而忽略她的肤色。
单看容貌,江婉沁的脸型十分完美,眼睛大而水润,鼻子挺直,嘴唇自然微粉。
即便凑近了看,皮肤也找不到毛孔,如婴儿般嫩滑。
感觉到王爷的视线,她心里更紧张了,不禁嘴唇微抿。
王爷身量高她许多,她得踮起脚才能抚到衣袍的肩领。
她不敢抬眼多看,偶尔扫视到,也是连忙错开,怕失了礼数。
但是,王爷的视线已经在她身上停留许久了……
心脏禁不住砰砰直跳,手心更是因为过度紧张起了一层虚汗,耳尖也微微红了。
接下来,该为王爷束腰封了……
她手臂虚环着王爷的腰,将腰封穿过。
两人贴得很近,远远看去,竟像是她紧紧抱着王爷一样。
她有点脸热。
不由得心中低喃:也太不争气了,只是为王爷更衣,离王爷近了些,她便又羞又窘,胡思乱想,大不该!
但任凭她心中如何唾弃自己,但身体却是作不了假。
她的耳朵早就悄悄红得滴血了。
室内仍十分安静。
王爷垂眸,似在看她,又似不是。
这样视线让她一边暗叹度秒如年,一边又忍不住心中蔓延起奇异的感受。
但这实在是甜又紧张的折磨。
她手上加快动作,想快点儿逃离这难捱的感觉。
静淮确实一直在看着江婉沁。
这小厮眼神仔细,动作细腻。
让他这不喜近身伺候的性子,都静了下来。
江婉沁低头退了一步,声音细若蚊呐:“王爷,奴整理好了。”
静淮看她一眼。
声音四平八稳。
“好。”
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但没想到的是,骤然从紧张状态脱离,她腿一软,向王爷扑去!
静淮下意识抬手。
江婉沁:!!!
这个拥抱……结结实实。
静淮的面色八风不动。
他甚至微微蹙眉。
太瘦了。
江婉沁忍不住心道:真是失礼!
她懊恼又羞愤地闭了闭眼。
可下意识的感受却一直在心间反复,王爷的腰精瘦……
这时,一阵力道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她眨了眨眼,等站稳,静淮才松了手。
她发着抖:“王爷,奴……”
“无妨。”
她抬眸,声音发颤:“您可怪罪奴?”
静淮低眸,眼中神色平和:“并无。”
他越过她走出内室。
她顿了下,待他走远,才缓缓低头,唇角微微一勾。
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她耳垂渐渐红起来还咬住了嘴唇。
窗外影子一闪而过,视线在屋内停留了一瞬。
……
回房就是关门。
她手里拿着东西,匆匆绕到后面去。
这几天那个人精神都恍恍惚惚,只有见到吃的时,才像是忽然觉醒了,疯狂往嘴里塞,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
今天,照常一阵风卷残云,江婉沁看着面前的人难得神色有点清明,急忙问:“还没问过你的身份,你为什么会……”
那个人抬起眼,意外地,他的眼睛很深邃,看了她很久,扯了扯唇:“我是受了刑。”
江婉沁一惊,眼眸瞬间瞪大。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
她脸色一变。
受刑、找人,这些真的很难不让她联想到一些有异的人……
江婉沁脸上神色几变,那人看在眼里,长叹一口气:“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要带着这个秘密进了棺材。不如,今日就告诉你。”
那人的嗓音娓娓道来,即便这几日吃喝不断,也没有好转,反而整个人衰败地更加厉害,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
江婉沁听得瞪大了眼:“什么?竟有如此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