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蓝火之主
清晨，一封加盖莲雀会印章的信件送到了酒庄宅邸内。叶宁阅罢，起身怒捶桌案吼道：“胆大包天！”
周围的众人从未见过叶宁发这么大的火，全都面面相觑着不知所措。
瓦琳拿来信件仔细读着，分析道：“信中说，昨晚，新枝和狼姐打伤了他们手下，便暂时将她们留下讨要说法，等城主大人来公平处置。看来，她俩应该还活着，大人不要太过担心，我先去和这帮人交涉。”
叶宁又猛拍一下桌案，怒吼道：“还交涉什么！一群渣滓！早该把他们全都杀绝！”
瓦琳皱眉咬唇，委屈地低下了头。
叶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作为领导者，他可不能先乱了阵脚，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对不起瓦琳，激动了。请不要介意。”
瓦琳摇摇头，继续讲道：“大人您也不必介意。我想，对方要您亲自去，那还有周旋的余地。”
菲斯拱手请缨道：“走私弥留樱的恶徒，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大人！我建议立刻派我们斥候小队去实施营救。”
福勒摇摇头道：“他们把见面地点选在东城门，多半是要跑路，斥候小队目标太大，若是惊动了他们，杀了人逃回帕哈顿，我们也无计可施。不如，我先去探探虚实。”
叶宁沉思半晌，摇头道：“不能再让你们涉险了。是我把线索交给她俩，是我决策失误，这次，只有我去赴约。”
“不行！我不同意！让我先去交涉，等拖到晚上，新枝大人灵力充沛，武力突破也不是不可能。”瓦琳站起身来，提高嗓音道。
叶宁摇摇头道：“能在夜晚抓住她俩，对方对她们的能力一定是了如指掌，恐怕，等不到晚上了。”
瓦琳仍然站着，执拗地闹腾道：“不行！妾身不要大人亲自去！就不要！就不要！”
叶宁无视其胡闹，径自下命令道：“好了，就这么定了。福勒，你找个高处盯梢，观察下对方有无埋伏。”
福勒比了个大拇指，起身出门一闪消失。
“菲斯，你带斥候小队绕到城墙外高处树丛里，一发现新枝和普斯特妮娅，马上解决掉她们身旁的敌人。另外，若是他们想要逃跑，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菲斯抱拳领令，转身出门准备。
“转转，你和库琳娜骑一匹马，和我一起赴约。”
转转疑虑道：“带兔姐真的好吗？对面很可能是，她珍视的‘家人’。”
“按我说的做吧。”
转转点点头，起身离开。
屋里只剩最后两人。叶宁走到瓦琳近前，对方已经气得双眼湿润，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摸出兜里一串钥匙递给瓦琳道：“我断了他们财路，他们定会报复。这次去怕是凶多吉少，若是我没回来，帮我照顾好酒庄的大家，好吗？”
瓦琳瞬间泪崩，一把将叶宁环抱住，把头埋进叶宁的胸膛痛哭，嚷嚷着：“我不要你去！不要！不要！”
叶宁叹了口气，局促地伸出手，轻轻拍拍瓦琳的背。
“好了，我该走了。”叶宁说罢，轻轻将她推开，径自离开，留瓦琳一人紧紧攥着钥匙串，呆呆站在原地。
东门下，以往络绎不绝的城门口，今日却格外冷清，仅有一支四五辆马车的商队在城下闲聊。商队领队的独眼人环顾着四周，不时抽一口手中的弥留樱烟斗。
一旁会计担忧地问：“头儿，今天东门这么冷清，那煞星城主是不是把周围居民都弄走了。”
独眼浅吸一口烟斗，淡定道：“是啊，看这架势，是准备跟老子干架啊，哼，可笑。”
“真是不知好歹，让他来见小妞儿们最后一面，他还恩将仇报。”
“哈哈哈，好一个恩将仇报。不过，我可不想在这里弄出血沫子。”
“那头儿的意思是？”
独眼又深吸一口烟斗，浑身一阵哆嗦后，幽幽道：“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珍爱的东西被毁灭、坠落、被深渊吞噬、摔得粉碎。只是杀了她们，可太便宜他了。”
“头儿，会不会激怒那吊人，不让咱们走？”
独眼瞥一眼会计，没好气道：“你这孬种，担心这担心那。守城军的长官我全都买通了，谁来都拦不住我，况且，还有这个。”
说着，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只阴影之手，一边把玩一边讲：“城主大人公然阻拦合法商队出城，强行讨要好处，并派手下殴打良民商贩，冲突间，被自己手下误伤头部，医治无效死亡。这样的剧情，你觉得如何？”独眼奸笑着问会计。
会计也奸笑起来，连连附和：“头儿可真有点子。”
正午时分，叶宁驾着一匹骏马如约来到会面地点，转转和库琳娜乘另一匹马紧随其后。
独眼人见叶宁到场，立马来了精神，朝会计招手示意其开始准备，自己独自来到叶宁近前，恭敬地鞠一躬道：“拜见城主大人，您如此守时，令在下心生敬佩。”
“少废话，交出新枝和普斯特妮娅。”
“城主大人的威严，在下可是久有耳闻。不过，您这两位手下，仗着您的威严，打伤了我的仆人。”独眼说着，将货车里浑身裹满绷带的瘸腿马人展示给叶宁看，又继续道：“您看，伤得这么重，在下可要讨一个说法。”
叶宁跳下马，环顾四周，跟远处高楼上的福勒对了下眼神，对独眼道：“你要说法之前，我要先确保我部下的安全。”
“这么说，您承认，打伤我仆人的人，是你的部下咯？”
对方强词夺理，叶宁怒火瞬间冲上脑门，一把揪住独眼人的衣领，严厉道：“按我说的做！我要见到他们，你这是非法拘禁！”
“城主大人。”独眼人忽然咧嘴笑起来：“非法拘禁？什么法？你的法吗？您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还不快交出她们！”叶宁恼怒地大吼着。
身后的转转见叶宁不占上风，连忙搀扶着库琳娜来到近前，大声说道：“我们早就掌握你的犯罪证据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人放了，争取宽大处理。”
独眼瞪了一眼叶宁身后怯生生站着的库琳娜，皱着眉挠挠头道：“小娜娜，你这样，可是会让我头疼的。”
库琳娜连忙大声劝说道：“队长！叶大人都和我说了！您快放了她们吧！叶大人肯定会从轻处理的。”
“哈哈哈哈哈！”独眼放声大笑：“小娜娜，你还是那么天真，难怪大家都这么喜欢你。”
“新枝大人和狼姐姐都是好人，她们也不会记恨你的。”库琳娜继续劝说着，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劝说是毫无作用的。
“城主大人。”独眼冷漠道：“可以把这兔子带走吗，说着些愚蠢的话，真想把她剁了做成肉汤。”
听罢，库琳娜心里如巨石沉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她熟知的队长。
叶宁点点头，挥手示意转转带库琳娜离开。转转叹口气，带上库琳娜策马离去。
“最后再说一遍，我要确保她们的安全。”叶宁不耐烦道。
“哎哟，城主大人，您别着急。您看，我正在为您的部下准备茶点，可别误了我一番好意。”
说着，独眼指向城墙顶的阁楼。
叶宁连忙循着望去，新枝和普斯特妮娅被几个人押解着出现在阁楼前，强迫跪在城墙边缘。两人从头到脚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嘴被紧紧堵住，浑身创口流淌着鲜血，手腕上还套着限制灵力流动的禁魔环。
她们身旁，两个商队成员一人拿着一支注射针筒，正朝两人缓缓走去。
“这茶点，可是我特地为两位准备的。大人要不猜猜，那针筒里是什么呢？我跟你讲啊，这一针下去，整个人先是止不住地狂笑，然后转而痛哭，不停扯拽自己的头皮，抓挠身体，然后肾上腺素爆发，血压激增，内脏疯狂运转爆裂。最后，砰。”独眼坏笑着解释着，比了个炸开的手势。
叶宁一惊，大吼一声：“菲斯！”
城外树林中埋伏的菲斯接到信号，张弓瞄准拿针筒之人，“嗖嗖”两箭射出，瞬间将那两人击倒，手中的针筒摔落在地，外壳被摔出几道裂痕，筒中液体流淌，可怕的弥留樱香气四散而出。新枝和普斯特妮娅无辜吸入，痛苦地倒地挣扎起来。
“不好！快去救援！”菲斯带着斥候小队在树冠间跳跃，快速向城墙靠拢。
城下独眼瞬间被激怒，大声吼道：“焯尼玛的！暴殄天物！我下血本研制的高纯度弥留樱提取液！『拘地缚影』！”
数十只阴影之手从地下冒出，将叶宁死死捆住。
接着，阴影之地在独眼脚下扩散开，顺着城门蔓延出城，飞速向斥候小队奔去。
菲斯大吼：“注意脚下！”
然而阴影袭来太快，只眨眼功夫，阴影之手便将整个小队全捆绑起来。
叶宁惊恐万状地望着城墙上痛苦挣扎的新枝，顿感一阵眩晕，呼吸变得急促，不知不觉，眼前的事物消失了，周围一片宁静。
我的选择真的正确吗？我真的，有好好保护大家吗？我费尽心机塑造的城主形象真的重要吗？我是不是，一直在利用大家对我的信任？
朱莉叶曾说：吾王累了，该休息了，而我们近卫骑士团，也该帮他撑起持剑之臂膀了。
叶宁回想起，曾经的阿拉姆达，近卫骑士们跟随着先王南征北战的理由，即便王已经陷入自我沉沦，不再守护其子民，他们，却一直陪伴在王的左右，直至阿拉姆达灭亡的最后一刻。
回想起酒庄的大家，瓦琳和新枝吵吵闹闹，福勒和菲斯晒着太阳，转转和维希玩着跳房子的游戏。
维希。我没有保护好维希。我也没有，保护好新枝。
叶宁好像看到了，新枝在园地里，朝着他招手微笑，却又忽的消隐在了黑暗之中。
眼前事物重新浮现，叶宁的神思被牵引回当前。城门上，新枝和普斯特妮娅痛苦挣扎的样子重新映入眼帘。面前，独眼人嚣张地狂笑着，三两个提着棒槌的壮汉正在逼近。城外，斥候小队被影手捆绑不得动弹，叶宁好似能听到，他们慌张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城主大人这是怎么了？”独眼张狂笑道，操纵着阴影之手将叶宁勒的更紧。
然而，叶宁表情一转，一双空洞的眼神变得恐怖。他嘴角露出可怕的笑容，盯着独眼道：“杂碎！全都给我湮灭！”
独眼吓得后退半步，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连忙朝身后大喊：“快！快撤！”
“『天火——降世』。”
从叶宁胸口升起一团蓝火，瞬间朝四周扩散开，点着了周围房屋，商队一行所有货物、人员也全被点燃，烧灼着，尖啸着，疯狂乱撞。叶宁身上、地面上的阴影之手被蓝火附着，猛烈燃烧起来。独眼惊恐万分地往后逃遁，下意识地将阴影之地收回，而那蓝火顺着其收回的阴影袭来，将他的肉体也一同点燃。
东门之下，目力所见皆为湛蓝，屋顶被蓝火覆盖，商队的人们挣扎着化为灰烬，城墙墙脚被火焰蚕食，摇摇欲坠，就连天穹之上的云彩也被染成了蓝色。
“那……那就是，地狱吗？”远处观察的转转惊愕地跪倒在地。一旁的库琳娜呆呆望着这一片蓝色火海，竟忘记了哭泣，任由眼泪在脸颊上划过。
松开绑缚的菲斯立马带领斥候小队飞奔上墙，在城墙将要倾倒的一刹那，将昏厥的新枝与普斯特妮娅救起，逃离了火场。
叶宁无力地跪倒在地，忽然大声笑起来。面前，独眼被烧得只剩下半截，周身颤抖着，仍惊恐地盯着叶宁，歇斯底里地吼着：“怪物！怪物！”
叶宁回过神来，朝四周张望。自己想要努力保护的风源城，自己想要努力创造的秩序世界，已被自己亲手毁于一旦。
他想起那天，漫天火雨之下，转转在维希逝去的地方没说完的话。
你明明，可以保护大家。
你明明，只是在保护你自己。
要是，我没有挑衅帕哈顿，要是，我没有招惹莲雀会，大家就不会有危险，对吧？
叶宁默默来到独眼面前蹲下。他仅剩的那只眼已失去了生命之光，嘴里却微而不闻地吐出最后一个词：小娜娜。
湛蓝大火烧了整整一天，没有人敢靠近，直至它将一切吞噬成灰，才慢慢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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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解锁灵物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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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叶宁
族：人类
物：不详
技：逐火蛾、天火降世、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