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剑锋所指
跟随着指挥部转移，转转与格拉文尼一道返回酒庄。
听闻维希小姐离去，转转站在宅邸门前沉默良久，突然朝叶宁一拳打了过去。
叶宁没有躲闪，任凭转转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转转含着泪水朝叶宁大吼：“叶大人！你明明知道维希在苦苦支撑！你明明可以保护她！你明明……”
“明明可以让大家去死，让维希活下来，对吧？”叶宁冷静地打断转转的话。
转转一惊，抬头望着叶宁，只是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叶宁腿上，说不出话来。
“这是维希的选择，请你不要践踏她的心愿。”叶宁依旧冷静道。
一旁的新枝默默起身，低头望着近前维希离去后空荡荡的地面，拭去满脸泪水道：
“阿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总是做着最正确的选择，我相信你做的选择是为了大家。
我相信，我们这些人从破碎中走来，拥有了超乎应有的幸福，拥有了这来之不易的珍贵，拥有了彼此，能有这些，都是因为你一次次重要且艰难的抉择。
阿宁，你为我们背负的，或许是我难以想象的沉重。”
转转的怒火消散了，放下双拳瘫坐在地，把头埋进双膝里环抱着，咬紧牙努力憋着泪水。
新枝声音沙哑着继续说：“维希离开了，对她而言也是另一种幸福，不再需要委屈自己活在这世间。
但这里的大家还没那么幸运，还要替逝去的人好好活着，还要替自己珍视之人好好活着……”
“各位！”
叶宁接过新枝的话，提高嗓音道：
“帕哈顿大军离我们不过咫尺距离。刚才的噩梦，大家也经历了。
现在，我们失去了保护，而下一波的投石攻击即将到来。
好好和亲人们拥抱一下，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作为总指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着，叶宁拔出佩剑，指向投石车阵地的方向，继续说道：
“但是，我会为这份责任战斗到最后，我会为风源城战斗到最后，我会为了这稍纵即逝的美好战斗到最后！
剑锋所指，拨云见日！
任他敌人如何强大！
任他武器如何锋利！
我将紧紧抓住这残破的希望，带领风源城走向光明！
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周围的人们聚拢来，他们中，有血性的青壮年，有败走的护城军，有孱弱的老妇人，还有惊魂未定的小孩，全都面面相觑着。
“你们的家就在脚下。
然而帕哈顿的铁骑很快就会将它碾压，马蹄会踏碎街巷，长枪会贯穿身躯！
他们会掠夺一切！烧毁一切！就像曾经对阿拉姆达做的那样。
你们当中，有不少来自阿拉姆达的难民，好不容易找到了新家，却要又一次被毁灭。
来吧！跟我走！
唱起家乡的歌谣！
带着这份希望，认真地活下去！
击退敌人！重建家园！”
片刻的沉寂。
有人小声讨论着：“叶宁大人任总指挥啊，有救了。”
有人大声吼道：“叶大人不会抛下我们！”
“叶大人！带我们回家！叶大人！”有阿拉姆达的难民振奋地叫嚷。
“总指挥大人！我们跟你走！”士兵们重新穿戴好盔甲，拾起武器。
“叶宁大人！”
“叶大人！”
“总指挥大人！”
“为了胜利！！”
“为了家园！！”
人们拾起了武器，以及希望。
在人们的不懈努力下，风源城的熊熊火海逐渐熄灭，青壮年立即投入到修筑防御工事的工作中，之前躲藏起来的残兵重新集结，按照新的部署方案驻扎。
帕哈顿军营中，马迪斯拿着远望镜观察着城内士兵的动向，又拿出地图反复确认，猛得一拍桌案，吓得旁边副官抖了个激灵。
“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城内教廷军布局变了。”马迪斯有些愤怒道。
副官也查看了一下地图，眉头紧皱道：“查探过了，圣主教牧首已经撤走，没有牧首的命令，教廷军却开始布防，还有不少城内居民被动员了起来。看来有其他人在组织着，会是杜拉克吗？”
马迪斯摇摇头道：“杜拉克已经自尽了，是另有其人。让侦查兵继续摸摸情报。另外，重甲兵联队把冲城车带上，下一波投石过后准备冲锋，要快，决不能让他们把防线构建起来。”
“可，可是，大人……”
马迪斯扭头看向副官，上下打量了一下，疑惑道：“有什么问题？”
“投石车阵地又遭受了几波攻击，虽然车体受损不大，但要再部署攻击，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副官低头畏畏缩缩地报告道。
“那就直接冲锋吧，大人！”
营外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一位高大壮硕、身披重甲、手持巨戟的熊人族战士弯腰踏进营门。
他一身混黑的皮毛，些许从铠甲缝隙中冒出，上下各两颗尖而粗壮的獠牙，笔直地立在嘴里，一股热气从口中喷射出，像是煮沸的水壶。
“塔卡特上尉，你的毛屁股坐不住了？”马迪斯开着玩笑道。
“这里潮湿，坐着痒，想去城里烤烤火。”熊人塔卡特也打趣道：“顺便烤两只人腿，最好还是，灵物们的大腿，肉质更加鲜美……”
“行了行了，你有何计划？”马迪斯面露厌恶道。
“我只是一个武士，想不出什么计划，但让我打头阵，无疑是最佳选择。”塔卡特得意道。
“敌方灵物情报还未探查清楚，你作为我们的王牌之一，可不能只起到打探虚实的作用，况且，那里还有颂恩第一骑士格拉文尼把守着。”
“就凭在下这钢铁不败之躯，他的『无一刃』能怎么样？『千针禾』！”
说罢，塔卡特运转自身灵力，强化全身皮毛，那些从盔甲缝中钻出来的毛发瞬间变得如钢针般坚硬而锋利。
简单的炫耀后，塔卡特仍不满足，一手抓来守门兵的长矛，朝自己胸口猛刺。
锵。
长矛刺穿了胸甲，却未能擦伤其皮毛分毫。
“大人您看，我的皮毛如此坚硬，没有任何兵器能够伤到我。”塔卡特不屑道。
马迪斯看看他，扭头回来望着地图思考良久。
塔卡特等得不耐烦了，嚷道：“大人，您下命令吧！再等可就误了战机！”
“好，塔卡特上尉听令！”
“在！”
“你领一个重甲兵联队，架冲城车破敌东城门。另外，传令，铁骑军一联队绕至南门突袭，兵贵神速，立刻行动！”
“遵命！男爵大人！”领受命令后，塔卡特大步跨出了营帐。
城内，格拉文尼正忙着指挥士兵们修筑防御工事，由于大量平民的加入，各类土方木料运输得到了保障，筑防速度显著提高。
普斯特妮娅带着几个教官，为新加入战斗的年轻人传授最简单的格斗术，虽然这些并不能对活下去有多大帮助，但也聊胜于无。
新枝静静地倚靠着宅邸大门，眺望着敌军阵地的方向，若有所思。
叶宁轻轻地坐到一旁，温柔地问新枝：“看你心事重重的，我挺担心，接下来的任务要注意安全啊。”
新枝点点头，没有答话。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是在那个潮湿阴暗的修律所里，当时我俩都还是小孩子。那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再次遇到了你，该不该说是种缘分？”
新枝脸颊微微泛红，把头扭到了一边。
“等这场战斗结束了，得把酒庄重新建起来。本来答应了酒曲老爷子，帮他照顾好这座酒庄，现在却弄得一片狼藉。”叶宁惭愧地摇头道。
“嘘！这种flag可不要乱讲出来！”
新枝满脸认真地盯着叶宁。
叶宁被新枝突如其来的认真逗得笑出声来，轻轻拍下她的肩膀道：“哈哈哈，开玩笑的，酒曲老头不管也没什么。倒是……”
叶宁故意停顿了一下。新枝饶有兴趣地盯着叶宁问：“倒是什么？”
“倒是，我看到了故国的荣光，在这座城里点亮。”叶宁收敛了笑容，正色严肃道：“我不只要重建酒庄，我还要重新点燃阿拉姆达的圣火，立起崭新的旗帜。被帕哈顿偷走的抢走的，我全都要拿回来！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新枝眼中，那个饿倒在修律所内的羸弱少年，已渐渐变成如今深谋远虑、胸怀大志的“叶宁大人”。
似转瞬之间，又恍如隔世。
十几年前，她的家族被提格里西亚的老虎们捕杀囚禁，漫长的流亡日子里，她遭受了无数次背叛与欺骗，结茧的心被冻得冰冷，却偏偏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丝蓝色的火光，温柔皎洁，生生不息。
那是超脱她理解的灵物之火，那团本该将他燃尽的蓝火，在那个叫做叶宁的男人胸口终焉不灭。
他把自己从圣主教廷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给了自己一个落脚之处，一个温暖的，家。
她想靠在叶宁的肩膀上，却一直歪不了头，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好似两人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阿宁……”新枝扭捏地叫着对方的名。
“怎么了？”叶宁温柔地回应，一双碧眼抚慰着新枝的心。
“没，没什么。”新枝脸涨得通红，扭头回去道：“只是，有点儿想念小维希了。”
“抱，抱歉，两位大人……”两人身后，等候良久的转转红着脸报告道：“帕哈顿帝国的先锋部队行动了！”
————————————————
【本章解锁灵物情报】
————————————————
灵：塔卡特
族：熊人族
物：毛皮
技：千针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