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蓝之心
第一轮的投石攻击停止了。
风源城内，熊熊大火炙烤着楼宇房屋，点燃了原本漆黑的夜空。
迷路的小孩大哭着寻找走散的家人，被压断半截身子的老妇人紧紧攥着老伴颤抖的手，马车夫跪在被烧成焦炭的马匹前撕心裂肺地吼着……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家园的存亡，有时只在少数人的一念之间。
而真正想要守护之人，或许连拿起武器都做不到。
“小普，护城军还没集结完毕吗？”格拉文尼在指挥桌前焦急地询问。
“集结了不到一半，将军！”普斯特妮娅携着长柄斧，喘着粗气禀报道，周身盔甲已被烟火熏得漆黑。
“唉，这哪儿是颂恩荣耀的护城军啊。”格拉文尼叹气道。
“看来是被那位大人设计陷害了，陛下调拨的这3000人，全被换成了残兵跛卒。看来那位大人，不想我们活着回去！”普斯特妮娅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就这样吧，不等了。”
格拉文尼大笑，拔出长剑转身准备出城迎敌，却见叶宁带着伙伴们挡在了营帐门口。
“叶宁？哦不，我是说，总指挥大人。”格拉文尼浅鞠一躬。
“格拉文尼将军，护城军的部署情况如何？”叶宁问道。
一旁的新枝警惕地盯着普斯特妮娅，眼神中透露着杀气。
普斯特妮娅被人这么死死盯着，积压的各种怒气汇聚上来，二话不说，抡起长柄斧就往新枝砍去。
新枝也毫不示弱，散出紫气，幻化出尖爪硬接下来，斧刃和爪刃碰撞，迸出大量火花。
“住手！小普！”格拉文尼斥责道。
普斯特妮娅收回长柄斧扛在肩上，“切”了一声道：“哪儿来的小猫咪，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哪儿来的脏狗子，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新枝不屑地反讽道。
“哈？！”普斯特妮娅怒火中烧，抄起长柄斧准备把对方劈成两半，却被格拉文尼单手拽住了斧柄。
“胡闹！现在是打闹的时候吗？退下！”格拉文尼再次斥责道，普斯特妮娅“哼”了一声，收了武器，气呼呼地退至一旁。
叶宁来到指挥桌前，仔细查看护城军部署情况，轻叹一口气道：“为何主要城门口都没有布防？”
格拉文尼也回到桌案前，点头道：“城门口布防师出无名，对外我们只是一支教廷军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停战合约早被帕哈顿帝国撕成碎片了！”叶宁提高嗓音严肃道。
“我明白，但在下不是主帅，又没有王都的直属军令，我不能自作主张改变队伍的执行方针。”
“那牧首大人呢？”
“紧急撤离了，据说是教廷主脑的命令。”
“这么说，这座城，以及这里的人们已经被彻底抛弃了？”
“我想是的，总指挥大人。”
营帐外，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大地再次震颤，新一轮的投石已经抵达。
人们绝望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刺激着营帐内每个人的心。
普斯特妮娅按捺不住，咬牙紧握长柄斧奔出营帐。
叶宁在桌案前思考半晌，拿过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调整部署，对格拉文尼讲：“第一个命令，按图所示重新部署，想办法扛过接下来的投石攻击，集结有生力量准备反击。”
格拉文尼听罢，立刻恢复精神，单膝跪地拱手道：
“遵命！总指挥大人！不过护城军在第一波投石攻击中伤亡惨重，丢盔卸甲者更是不计其数。
能调度的不过半数，且士气低落，现在突袭反击，恐怕是以卵击石。
不如由排改班，分散开来，准备巷战。”
“先按地图重新部署，迎敌面的东门重点布防，南门少量布防，秘密挖坑。
要把大军死死压在城门口，不能拖到巷战。
另外，把指挥部向酒庄转移，那里地势高，会安全一些，召集骨干到我宅邸集合。
风源城，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是！”格拉文尼欣慰一笑，起身深鞠一躬后退出营帐。
“菲斯带斥候小队摸进敌方阵地，别让投石攻击那么顺利，另外小心弓箭手。
转转留守大本营，汇总各方情况。
新枝跟我来。”
叶宁说罢，与新枝一同返回酒庄。
酒庄里，维希虚弱地倚靠着宅邸大门，一只手臂已经完全焦化无法动弹。
另一只手高举着，勉强维持着残破的『檞障』，消耗着生命力抵挡不断飞来的火石。
每一颗撞上屏障的火石，都会灼伤她的一寸肌肤。
“叶……叶大大，快……快顶不住了……呜……噜……，大家都……都在宅邸大厅……要，快……快点转移……呜噜……”
维希流着泪，虚弱地拿脸贴近叶宁。
叶宁心疼地皱着眉，朝天空大吼：“菲斯！还没好吗？！”
城外，菲斯已经极速赶到了敌军投石车阵地一旁，似乎感觉到了叶宁的呼唤，连忙命令埋伏在树梢间的斥候们点燃箭头。
箭头的火光暴露了斥候们的位置，从远方暗处飞速射来几支暗箭，几个斥候被射穿腹腔，从树梢坠落在地。
菲斯吹响进攻口哨，一纵火箭飞向敌军阵地，精确落在投石机关上，点燃了几部近处的投石车。
“有埋伏！快！转移！保护投石车！”敌军营中大喊。
森林里立刻响起马蹄疾驰的声音，向斥候小队迅速靠近。
菲斯耳朵贴着树干细听，立刻吹响撤退的口哨，转移到敌阵另一侧的树丛继续骚扰。
受地形影响，帕哈顿铁骑军在森林里完全提不起速度，赶到发现火光的位置时，只有几具一身黑衣的斥候尸体躺在地上。
为首的指挥长下马翻尸调查，愤怒地大吼道：“他妈的！又是马人！”
城内落石暂时停止了。
维希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从大门滑下，颓然倒地。
新枝扑通跪地，紧紧抱住奄奄一息的维希，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维希烧焦的手臂上，她的双臂被维希滚烫的肌肤炙烤着，却也怎么都不肯放手。
“新枝……大大……维希有没有……保护好……大家……”维希努力挤出笑容道，泪水在其脸颊划过，便立刻被高温蒸发。
“别说话了，维希……我……我帮你治疗……『星漪』……”说着，新枝颤抖的手放在维希焦化的手臂上，运转灵力试图将其治愈。
那手臂散发出绿色光芒，却并没有丝毫恢复之相。
“没用的……灵力……耗尽了呢……呜……噜……咳咳……”维希强忍着疼痛，尽力保持着微笑。
新枝猛烈地摇着头，泪水洒落在周围，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像是为维希点亮了长明的烛火，拼命挽留她残破的灵魂。
得救的人们纷纷从宅邸大厅里默默走出，静静围在了维希周围，双手皆十指相扣，祈祷着“主”不要夺走这可爱的女孩。
维希紧咬着牙，猛得吐出一口暗绿色的鲜血，胸口处突然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那是？！”一旁受伤的工人惊叫道。
“灵物们与这世间最后的羁绊，便是化作蓝火，燃尽生命最后的光芒。”立在新枝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宁解释道。
蓝火在维希的身上蔓延开，瞬间遍布全身。
眼看新枝就快被蓝火所引燃，叶宁连忙一把将新枝拉扯开。
新枝哭喊着伸手，想要握住维希的手，却只抓到了一团粉碎的灰烬。
一阵晚风拂过，森精灵女孩散作一片片树叶状的灰碎，奔涌向长空，与这残酷世界挥手告别。
再见……大家……呜噜……喜欢……
炎红火海中 ，那簇蓝火射出耀眼光辉，却如昙花一现般一闪即灭，化作夜色天穹中星星点点的光影，指引着人们的归家之途。
“哟，那个女孩儿，燃尽了呢，真是可惜。”坐在扩翼飞龙背上的茉莉自言自语道。
她与一众牧者躲在夜色遮蔽高空中观察着下方燃烧的风源城，舔舔嘴角流下的口水，接着说道：“茉莉真的想要，那个男人的灵呢，还有那只小猫咪。他们的灵，如此特别，特别到，茉莉想要，‘啊’地咬上一口……”
茉莉昂首抚摸着自己的咽喉，又慢慢舔舐起嘴角。
身后一位牧者打断了茉莉的神思，汇报道：“牧首大人，总部来信，让您立刻回去一趟，教皇正在等您。”
“哼！那个死老头子！茉莉，不喜欢。”茉莉说着，蹲下轻轻拍拍扩翼飞龙的脖颈。
飞龙鼻孔吐出热气，振翅高飞，驮着众人往圣主教总部——塞博科尔大教堂飞去。
“叶……宁……，真是好吃的名字呢，哈哈哈哈哈。”
夜空中，茉莉的痴笑久久回荡。
————————————
【本章解锁灵物情报】
————————————
灵：新枝
族：猫精灵
物：星辰
技：界限解除、星漪、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