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逸的生活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我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刘长卿的两句诗不自觉的涌上心头：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此时此此情此景，让我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这时候，三叔也来到了院子里，用他干枯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瑞雪兆丰年啊，小泽子，好多年过年时候没有下雪啦，你今天一来就下了这么大的雪，来年你有福咯。”

    “时间不早了三叔，咱回屋睡觉吧，什么有没有福的不重要，尽人事听天命就够了。”我摸了摸三叔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轻声说道。

    也许是昨天睡的太晚，也许是家乡让我这无处安放的灵魂找到了归宿，我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钟才睁开眼，我洗漱的时候三叔正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赶紧洗漱吃饭，小泽子。三叔年纪大了觉少咯，不像年轻时一样，一觉到天明咯。”三叔在墙上磕了磕他的烟斗，小心的揣进兜里。

    这件烟斗从我记事起三叔就在用它，表面在一天天的烟熏火燎中变得乌黑发亮。

    “身体不好，少抽点烟吧，伤肺。”我边刷着牙边对三叔含糊不清的说道。

    “臭小子，还管起来你三叔了，你小子昨天的烟油味儿一进门我就闻见了，随你爹，烟瘾也小不了。”说到这里，三叔的神情落寞了一下，“就是每天抽三叔也不知道还能抽多长时间了。倒是你小子三叔得说说你，老人都说啊，‘这个不抽烟不喝酒，白在世上走啊’，你抽烟没事，到死也花不了几个子，这个赌千万别碰……”

    我笑着应付着三叔的唠叨，三两口吃完了早饭，其实都可以叫做中午饭了，村里人这么晚吃早饭是会被笑话的，认为这家人懒，没有像向上的劲头。

    饭后，我在村子里面随便溜达了起来，平时在外面打工的人也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添油加醋说着各自在外面的见闻。几个五六岁的小家伙听的津津有味，满眼都是向往与渴望。

    这件事真的是一代传一代啊，我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故事里面长大的，不过故事的内容从妖魔鬼怪换成了大都市的繁华，讲故事的人也从一批换成了另一批。

    狭小的过道里，几个精壮的汉子敲鼓打锣。鼓面是上好的野牛皮做的，鼓身则是一整棵椿树中间掏空制作的，整体刷上大红色的油漆，打着金色的铆钉，显得格外喜庆。只有黝黑的鼓面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经历的几十个春秋。

    村里人的门前都贴上了通红的对联，表达对新的一年美好祝愿。

    只有我们家族是特殊的，按照村里的规矩，家里有人去世三年内是不允许贴对联，更不允许办喜事的。

    我安静的走进院子，细细的打量着家中的一切。

    这是我离家两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它，触摸它，我仿佛感受到了血脉里的跳动。院子和我离家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看得出每天都有人在仔细的打理。

    我下到酒窖里，搬出我参军之前酿造的高粱酒。开封的那一瞬间，酒香四溢，就是一个字——香。

    我从柜子下面拿出来三个碗，分别盛满。看着门前的小土堆，我缓缓走了过去。

    老槐树上面已经有喜鹊在筑巢了，几个小家伙儿叽叽喳喳的从里面探出头来。

    我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举起端起两碗酒倒了下去。倚着墓碑对着坟茔独语了一会，给他们讲了讲我这两年的经历，然后端起剩下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它还是那么辣，辣的我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