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布偶熊
“老板，给我们两把枪。”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刷着短视频的商贩，顾栖开口道。
“诶”面前胡渣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将视线从面前手机上不断变换的短视频上回过神来。
他打量着面前衣着整洁精致的男子，连忙慌不迭地从一边的塑料篮子里拿出两把劣质的塑料子弹枪。
子弹都是橡胶弹，一共有十发。
许寒鸦皱眉接过了老板手上的塑料枪，然后对着弹匣组装的位置检查了起来。
看着许寒鸦熟练的动作和手法，邋遢男子咽了咽口水。
“那个，一个人一次10块钱，打中一个气球算一次积分，每十个积分就可以换一个布偶。”
“咔啦。”许寒鸦干脆利落地将弹匣一并给拆卸了下来，与此同时，她轻轻晃动了几下，原先完好无损地塑料枪在一瞬间便散落成无数细碎的零件。
这下好了，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看着许寒鸦的动作，不仅是客人，就连老板都惊呆了。
“这这这”
顾栖看着许寒鸦的手法和熟练的动作，一挑眉，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考究之色，不过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玩味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客人，我们这枪”邋遢男子摩挲着手，露出无奈的微笑，“我们小本生意，经不起”
正当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看见许寒鸦又干脆利落地将塑料枪组装成原样。
“老板，你这不厚道啊，好多部位和零件都是松动的。”
“连准星都是歪的。”
许寒鸦的话在淡淡地响起，邋遢男子感受着周围刺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紫发女子。
完了，今天这个怕不是过来砸场子的。
“小姐，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
他擦着冷汗，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
“行吧。”许寒鸦没说什么，直截了当地对准对面墙壁上的气球。
“砰！”
“砰！”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十发全中。
她干脆地朝老板伸出手，把手上的塑料枪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深呼吸一口气，满脸带笑地接过枪。
而一边的顾栖也默默地装好自己的子弹。
许寒鸦冷哼一声，有些自得地看向他。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打的不错。”顾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对准墙壁上的气球。
“这把枪动了不少地方，你不改一下打不中的”许寒鸦以为顾栖瞧不上她的做法，环胸在一边出声。
“砰！”
枪口微微偏移。
墙壁上的气球开裂。
“砰！”
“砰砰砰！”
接下来的几枪似乎都抓住了空中那一道精妙的弹道，直直地命中一个个悬挂在半空中的气球。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靠拢在两人的身边。
“哇哦！”几个小孩子崇拜地看向许寒鸦和顾栖，在他们看来，能够十枪全中，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帅。
许寒鸦在一边看着顾栖干脆利落地收起枪，惊讶地多看了他一眼。
却意外地对上了对方斜过来的目光。
她点了点头，直直地看见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
“诶？”
许寒鸦诧异地看着顾栖伸过来的手，也歪头笑了，干脆利落地和他击掌。
过了一会，远离了熙熙攘攘的商贩区，许寒鸦看着自己手上的两只布偶熊，看向一边默默地走着的顾栖。
“话说你真的不要吗？”
“本来就是给你打的。”
顾栖笑笑，直接往商场的入口走去。
“就是没想到你准头这么好。”
“手感，手感。”
许寒鸦有些尴尬地别过头。
其实是之前大半夜在街头巷尾砸酒瓶砸出来的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商品，顾栖扭头看向一边没什么表示的许寒鸦。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许寒鸦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一身，果断摇头。
“没。”
她现在穷成这狗样，对购物真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虽然说顾栖会养着她。
但谁知道会养自己多久？
而且，过几个月，她就成年了。
到时候她又要何去何从？
现在他确实对自己还不错就是了，但谁又知道顾栖内心想的到底是什么。
许寒鸦缄默地站在一边，看着顾栖开始挑着平时的生活用品。
她忽然想到这人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总裁啊，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自己亲自来？
“诶，我说，你平时就没有助理那些帮你采购啥的吗？”
顾栖将挑好的几瓶洗衣液放进购物车，扭头。
“没什么好必要麻烦别人的。”
“而且这样出来购物才有赚钱的实感。”
许寒鸦呼气。
“你说的对。”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走逛逛，等到零食区的时候，许寒鸦也没多大表示。
这个时候，她的视线突然被边缘一小包一小包紫色的水果卷吸引住了。
水果卷的包装上印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大鼻子卡通老人。
许寒鸦拿起一小卷，看着上面的形象和包装，扭头看向一边的顾栖。
“我拿一个这个喔？”
顾栖低下头，打量起了许寒鸦手上的水果卷。
他没说什么，直接抬手把许寒鸦手里的那个水果卷放回了原位。
许寒鸦见状，没说话。
算了，改天自己出来买一卷试试看了。
而这个时候，顾栖往旁边的高处直接抽了一大包下来。
里面全都是这种样式的水果卷，还有不同的口味的，他转过身子看向一边的许寒鸦。
“是这个对吧？”
“啊这”
许寒鸦扶额。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慢慢吃。”顾栖笑了笑。
许寒鸦鼓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指望我哇哦给你看。”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顾栖莞尔。
“切。”许寒鸦别过一边去，不说话。
两人不知道逛了多久，直到顾栖和许寒鸦合力把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推出商场门口。
许寒鸦在后备箱接过东西，条分缕析地拼装着。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吐气。
“现在才知道，我们两个人平时也要买这么多东西。”
“毕竟半个月才采购一次。”顾栖在一边探了个头出来。
“就不能网购吗？”许寒鸦想起了今天从木兮那里听到的词。
“已经网购了很多了。”面前的人无奈地笑笑。
“嗷。”
“怎么会如此。”
许寒鸦叉腰，把东西放好之后，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两个布偶熊，咬牙。
她打开副驾驶的门，看着坐在那里的顾栖在直直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许寒鸦晃了晃手指。
“诶。”
“嗯？怎么了？”顾栖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被塞进了一个紫色的布偶熊。
“想了想，还是不能觉得白收你一个，我们交换吧！”
许寒鸦笑着摇了摇自己手上那个，顾栖送的白色布偶熊。
“交换？”
顾栖一挑眉，却对上了一双明媚的眸子。
他直直地看着面前少女眼中蕴含的星光，那是如此的动人，好像是勃发的龙胆花。
下意识别过视线，顾栖想了想，冲许寒鸦说道。
“好，那我放在这里。”
他直接把紫色的布偶熊放在汽车中间隔板的上面，许寒鸦见状，也歪头。
“好咯。”
驶出地下车库，顾栖看了一眼后视镜上面容自在的少女，笑笑。
“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嗯？”许寒鸦别过头。
“也没有，就是，看开了。”
“对了，你有安娜卡列尼娜这本书吗？”
听到你有两个字，顾栖神情没什么变化，他点了点头。
“有的，书房里的书其实一直都有一个详细的名单，我隔一段时间会买一批进来。”
“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你可以看看。”
“哦哦，好的。”听到这个好消息，许寒鸦明显有些喜悦。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看着变换的车窗，偏斜的灯光散射在顾栖的脸上。
“只是发现，阅读也可以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许寒鸦捂住脸，她呆呆地看着面前拥挤的车流。
“其实，我之前很讨厌看书来着。”
“因为一看书，就会想起我爸妈。”
“他们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我还没有颠沛流离的时候，就很喜欢在我睡前给我读各种各样的书。”
顾栖愣住了，他看向旁边有些孤僻另类的少女，她此时此刻就像是黑夜里一只紫色的乌鸦。
孤独地扇动着翅膀，在寂静的树林里鸣叫着。
“那现在呢？”他开口道。
“现在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快忘记他们了。”
“在过去，可能我求之不得吧。”
“但是现在，我还想好好记住他们最后给我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许寒鸦托住自己的头，良久，她都没听见旁边的人说话。
她扭过头去。
“我可不是在矫情”
一只有力宽厚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顾栖没有看向她，但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做得好。”
许寒鸦愣住了，她感受着那只大手在自己发顶上流连的短暂暖意，以及面前这个男子英俊的侧脸，流动的光斑就这样渡在两个人的身上。
星星点点的霓虹光芒散射成极北的极光，在乌黑的车顶流淌出绚烂的天河。
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噗嗤一下笑了。
“滚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
顾栖反而淡然地开着车。
“唔”
许寒鸦捂住脑袋，别过头去。
她摩挲着耳根。
“谁知道你说的是哪跟哪。”
夜晚的风意外有些寂静，但很不一般的是，她的内心有些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