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言
宋诺总感觉程舟出去一趟回来后有点不大对劲，虽然脸上看不出啥表情，但是宋诺能感觉得到程舟流露出来的低沉情绪。
这天晚上，宋诺正在家里写作业，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专注。
她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去接这个电话，抗拒这个电话，仿佛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事的。”她告诉自己，然后如常地拿起电话，不过颤抖的手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诺诺，诺诺，你快看学校论坛，他们都说、都说程舟、说程舟他……”刚按下接听，就听到了江婷婷焦急的声音。
宋诺拿着手机的手收紧了，然后笑着跟江婷婷说：“婷婷，你相信我吗？”
“啊？信啊。”听到宋诺轻快的语气，江婷婷有点愣。
“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程舟他不是这样的人。”宋诺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误会程舟。
“可是，可是大家现在都这么说，他们、他们都在骂程舟。”其实江婷婷也不太相信，听到好友笃定的话，差不多就确定了。
她相信宋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诺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江婷婷觉得宋诺应该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
宋诺知道，是上辈子她和程舟在一起时才知道的，本来程舟并不想说，说是答应了别人不说出去，但是经不住宋诺的死缠烂打。
初中的时候，程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听到有呼救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三个男生正在推搡着一个女孩。
一眼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眼看着他们就要得逞，程舟顾不上那么多，冲上去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那个女孩在一边害怕得站不稳，死后余生般地坐在地上。
程舟一对三很快就要被那三个男的给打倒了，大声让那个女孩快报警，那个女生拿着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摇头。
程舟无暇顾及那么多，等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他的心那时候沉到了底。
那时候他已经被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知道这时候没人能帮他，他得自救。
余光看见旁边立着的木板，他没想那么多，捞起来就往旁边挥，他发了狠，用尽了全力，向着那些人连挥了几把。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就发现那三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了，正滚在地上嚎嗷大哭。
这时候如果有人路过这里，他们就会看到了程舟手里正拎着一块还在淌着血的木板，他脚下还躺着三个人在那哭嚎。
程舟看到这一幕内心也很慌乱，他慌忙地丢掉了木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地上那三个人听到木板声后慌忙动作麻利地向他求饶，看着他们伤的并不重程舟才终于松了口气，踉跄着走出了那条巷子。
其实那几个人伤得并不重，都没有程舟伤得重，只是他们哭喊得很大声。
第二天，关于程舟殴打别人的言论就在学校里流传开来了。
也是直到这一天，程舟才知道那天被围堵的那个女生和他是一个班的，她在教室没人的时候走到程舟面前，祈求他别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她怕这样会毁了她的名声和清白。
程舟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只淡漠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好说的，他那时候想。
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真的，他们都只是听到别人的一句话就把这样的罪名安在他头上，完全不管事实是怎样的。
……
但是她现在无法将这些告诉别人，因为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也没有证据。
“我以后跟你说好不好，婷婷，你要相信他，他是好人。”
宋诺有点哽咽，她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不相信他。
“嗯好，诺诺，我相信你。”
“但是，诺诺，你别让自己受伤。”
江婷婷听出她的不对劲，跟她说了好久的话。
挂了电话之后，宋诺颤抖着手点开了学校论坛。
“震惊，高一第一名曾殴打同学”的帖子下面的评论还在一条条冒着。
“瑟瑟发抖。”
“我跟他一个初中的，我可以作证，他初中的时候都一个人坐的，没有人敢坐在他旁边。家长会他家人一次都没有来，估计是不要他了吧。”
“我妈之前跟他妈是朋友，我妈跟我说他爸妈在他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他妈在不久后就自杀了。”
“啊！！！！”
“感觉他挺惨的啊。”
“你们猜他爸妈为什么离婚，他妈又为什么自杀？”
“细思极恐啊这，不敢想。”
“真不知道为什么三中还这么多人追捧他。”
“我朋友说他亲眼看到的。”
“好吓人啊，那他怎么还在学校啊，没有被开除吗？”
“他成绩好，学校可舍不得。”
“想起跟他是一个学校的我都害怕。”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吧。”
“就该一辈子呆大牢里啊，出来不是祸害人家嘛。”
“想起前几天我还给他送过情书，好恶心。”
“恶有恶报。”
“但是他在三中并没有做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楼上你太天真了，他做了什么你能看得见吗，而且就算他现在没做，以后呢。”
“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还是远离的好。”
……
宋诺恨不得顺着他们的id过去骂醒他们，他们都没有亲眼看到，怎么就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呢。
明明、明明他是那个应该被人表扬是英雄的人。
明明、明明他这么好…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宋诺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她蹲在房间角落里，抬手捂住双眼。
片刻后，她在通讯录里找到程舟的名字，点开。
“嘟”了几声之后，响起程舟的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喂？”，宋诺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这声音安抚了一些。
“程舟。”她叫程舟的名字，声音有点闷闷的。
“嗯？”
“你在干嘛？”
“看书。”
“哦。”
“你吃饭了吗？”
“吃了。”
“哦。”
“程舟。”
“嗯？”
“你要好好的。”
“……嗯。”
“程舟，明天我有个东西给你，你收下好不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宋诺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好。”
“程舟。”
这下那边没了声音。
“我想一直和你坐同桌好不好？”
“嘟嘟嘟。”片刻后，那边挂了电话。
宋诺努努嘴，心情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晚风吹起楼下的树木，沙沙作响，今晚的月亮似乎有点亮。
楼上的少年拿着手机坐在桌前，看着前两分钟的通话记录发呆。
程舟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心里顿了一下，他知道电话的那头是谁，他的通讯录里无非就一个宋诺。
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说话都闷闷的，他有点担心。
他不知道她打电话来的用意是什么，但是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到她要送他东西，他心跳得有点快，理智告诉他不能要的，但不知为什么拒绝的话到了口中变成了“好”。
但是最后一个他实在是不敢想象，他心里是期待着的，期待着和她做同桌，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何必还抱有期待呢？这个是不可能实现的。
等她知道了那些事，离他远点都来不及，怎么肯和他一直坐同桌呢？他自嘲般地想。
今晚对他们来说注定是个无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