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你
第二天，程舟走进学校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面对别人或好奇或惊恐的眼神，他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这次心里多了一份害怕。
他害怕宋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昨晚想了一晚，一想到她要远离他心里就像是揪紧了一样难受。
明明昨晚还说要继续和他做同桌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结束。
他想逃避，所以走路都比平常慢了很多，自欺欺人似的想着只要自己没看到那她就没有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但路终有尽头，等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他感受到班里在他踏进教室的时候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他看着宋诺，一步一步心情忐忑地朝着座位走去。
似有所感，宋诺回头，朝他笑弯了眼睛。
程舟没料到她突然回头，当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心顿住了，抿着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等待着下一秒宋诺惊恐的眼神。
但是他没有等到，他迎着她的笑容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等他坐下，宋诺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早上好呀，程舟。”
和以往一般无二的声音，不，是比以往更加温柔、动听。
他盯住她的眼睛，试图从这双眼睛中找出一丝慌张的情绪，让他从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
不小心就陷入她的眼神里。
她的眼睛很纯净，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此刻这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程舟，你盯着我干嘛？”
他仿佛没有听到，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他迷恋她这样的眼神，眼里只有自己的眼神。
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毫无预兆地高速运动起来。
“叮铃铃…”
上课铃响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近乎慌乱地回过神，翻开桌子上的一本书欲盖弥彰似的想掩盖自己的心跳。
是还没听说吗？
他几乎瞬间就认定了这个理由，有点失落。
宋诺看着程舟，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有点没明白程舟的变化。
今天第一眼看到程舟的时候，她其实从他眼中看到了紧张，他的脸比平常绷得紧。
但是后面怎么就没了呢？
什么时候没了的？
是因为自己吗？
因为自己没有远离他吗？
宋诺想着想着就脸红了。
她偷瞄程舟。
诶？这人怎么又皱着眉毛了？
宋诺在自己草稿本写了行字然后把草稿本推给程舟。
“程舟，下课能不能去一趟天台？我有东西要给你。”
程舟看清本子上的这行字脑子有点空白，他想起昨天晚上宋诺说的有东西要给他。
“不用了。”
他有点不敢奢望。
宋诺看清本子上的内容有点慌慌的。
“你昨晚答应我了的。”
能看出来宋诺心里的着急，这行字都比上面一行的凌乱许多。
程舟这次没写东西，直接把本子推回给宋诺。
宋诺心里慌了。
她用手扯了扯程舟的衣摆，见他毫无反应，又用了点力。
甚至还仗着前面一排书的遮挡，微微弯着腰，轻声喊：“程舟。”
程舟耳根子都被她喊红了，破罐子破摔般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宋诺片刻不停地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走，她才不给程舟反悔的机会呢。
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一般没人来，一方面是学校禁止学生上去，另一方面是最近天转冷了，天台上风比较大。
在天台上等了两分钟，宋诺才看到程舟走过来。
小课间只有十分钟，宋诺不想浪费时间。
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从南安寺替程舟请的香包，拉过程舟的手，直接塞他手里，边塞边解释。
“这是我从南安寺请的，送给你。”
说完不容他拒绝，立马收回了手。
程舟看着手里躺着的这个青色的小玩意儿，愣了，说话都有点磕巴。
“为、为什么要送给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送就送了。”
宋诺坦荡地跟他对视。
程舟深吸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我……”
“说你什么？说你打人、说你暴力吗？”
宋诺直接打断他的话。
程舟瞪大了眼睛，呼吸越发急促。
她知道了？！
知道了她还……
“那你还……”他忍不住问出口。
宋诺再次打断了他。
“那你是吗？”
她的眼神里没有害怕，没有慌乱。
“我……”程舟说不出口。
他是吗？有时候他自己都要信了。
别人口中的暴力狂，无缘无故殴打别人。
别人说的像是真的似的，他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其实那时候并没有人求救，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有时候甚至这样想着。
但他心里很清楚，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啊，他是为了救人，也没有把他们打成残废。
“……不是。”他深呼一口气，拽紧了手掌中的香包，艰难道。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为自己挣一份清白。
“嗯，那我信你。”宋诺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程舟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信我？”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相信他，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事实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就凭着别人的一句两句，就把他定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地向别人解释，在他看来，那些能让人几句话就认定了事实的人，都不值得。
此刻看着眼前女孩坚定的眼神，他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嗯，我相信你，我相信程舟不是那样的人。”宋诺重复道，眼神坚定。
程舟的眼睛红了，眼前的这个女孩信他，他心里狠狠地松了几口气，脑中绷了许久弦终于送松开了。
不久之前，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他现在，无比庆幸今天的到来。
她信他，这比之前他所听过的所有话都要动听。
“诶，程舟，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宋诺看到他的眼眶发红，慌了，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程舟忍不住了。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他转过身，不想让她看见他这副样子。
但是宋诺不依不饶地蹭到他前面，伸手想替他擦眼泪。
程舟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固执地挡住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