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九思六剑
天魔解体大法，逆转真气运行经脉，强行开发身体潜力，来达到短暂提升的目的，作用机理与魔教燃血秘法并无太大差异。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天魔解体大法能数倍提升实力，如果仅用燃血秘法，是绝对无法自先天而入逍遥的。
霍通神色凝重地舔了舔嘴唇，蓄势待发。
“这一下，没有十万八万两进账，老子亏本就亏大发了。”
风云色变。
魔教老人以魁梧身姿打出爆裂一拳，这一拳似乎引动残阳火力，便是此地离大江很近，水汽充足，也瞬间变得燥热，青草燃烧，树木干裂，大地枯涸。
恐怖威压令在场所有人战栗。
李希夷和霍通急忙后退。
“陆景瑜，一起出手。”
李希夷大声喊道：“缠住他片刻就行，他坚持不了多久。”
陆景瑜应声而来，饮血狂刀再现，斩出今日最强血色长河，空气随着他一刀落下，都变得黏浊，血腥刺鼻。
但下一刻。
轰！
陆景瑜整个人倒飞出去，生生被砸入一间屋子，砖墙木门留下清晰“大”字人印，屋子震动了几下，里面不见动静。
霍通的动作也没停过。
只见他手指勾动，以气御刀，人刀合一，追求最简朴的一刀两断。
雪亮菜刀划过完美弧度，连空气都斩出肉眼可见的波纹，霍通红润的胖脸变得无比苍白，眼神愈发明亮，嘴里碎碎念。
“一刀，就这一刀，让我砍下去！”
砰！
大地颤动。
魔教老人又轰一拳，以肉身硬抗兵器，爆发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强悍气势。
“就凭你们两个未入先天的实力，也敢言阻我？”
霍通那一刀终究没能砍下去，他的雪亮菜刀被一拳轰飞，“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捂着胸口噗通跪倒在地。
刀在人在，刀伤人伤。
只两个照面，陆景瑜和霍通这两个虽不入先天，但均有先天战力的高手，全部受伤。
所有人都被老人的恐怖力量所震慑。
这就是武道逍遥！
凌忘羡和颜姳的交手是势均力敌，只在刹那，看不出逍遥境到底有多强。
但现在的碾压，完全体现出其中差距。
不可力敌。
而老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李希夷撒腿就跑。
“你丫的凌芊儿，为了杀我不惜代价了是吧？”
他心里念叨着，将遮影步施展到极致，可惜他不是全盛状态，遇到的又是更高境界对手，根本甩不掉。
呼吸间。
两人一逃一追就到了江畔。
江涛淼淼，波光粼粼，反射着夕阳余晖。
魔教老人双眼全部被绯红占据，缓缓开口，沉沉吐出两个字：“止步。”
如魔音灌耳，余音阵阵，李希夷只感觉脑子里有人在用一把大锤使劲反复敲打，痛苦至极，不自觉在江畔停下脚步。
这是精神秘术。
魔教老人主修幻心天魔堕狱大法，本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修神功法，甚至能利用某个人的心魔控制他。
就比如徐仲辛，之前让他给轩辕觅下的药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只要他做了，他就再无底线可坚守，从此心防大开。
但老人没想到，此人意志力太强，等到真正要他完全打破心底坚守和原则时，他竟然还能反水。
这给了李希夷一线生机。
老人悍然出拳，拳罡覆压大江，也压散了李希夷的所有退路，他低语道：“有我陪葬，你死也该瞑目了。”
天魔解体大法结束之时，便是他死期。
“抱歉，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命硬！”
李希夷大难临头，却突然笑了，转身，递出右手，右手指尖夹着一根暗红色细针。
一根由血液凝成的针。
李希夷的血，天下至毒。
今天双手三番两次受伤，本被布带包裹缠绕，免得他的血危及无辜，适才在逃亡过程中，他悄悄运劲，凝血为针。
这一针递出，老人只觉自己的拳罡像鼓足气的布袋一样，被忽然刺破，四下宣泄而散，有股奇怪力量在腐蚀他外放的内力，但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暴喝一声。
“死！”
竟以肉拳直接撞向李希夷毒血针。
咔嚓~
嘣咔！
这是李希夷右手骨折断裂的声音，他像一个破沙袋般被重重锤飞，噗通一声落入江中。
魔教老人站着江边，仍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拳头上，有一个细小针孔。
风一吹。
他的身体化作一滴滴脓水，滴答掉落。
受伤的凌忘羡和陆景瑜在众人搀扶下赶来，只见大江浩渺，波涛依旧，根本看不见李希夷影子，急忙吩咐。
“搜，召集所有人手搜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也在此时。
三江城千里之外，鄱阳湖的风浪停了。
顾剑生脚下的小船早已化成齑粉，融入湖水中。
湖面剑气纵横三里之地，久久不散。
湖畔无数人围观，有普通百姓，也有江湖人士，他们看见剑光冲天，刺破云霄，斩碎乌云，也亲身体会百丈巨浪滚滚拍岸，激起千堆雪，若非躲得及时，不知道多少人要葬身在这两人的战斗余波中。
学宫君子荀九思剑匣里四剑齐出，生生斩下顾剑生半片衣袖，一缕白发，自己一身儒袍也因此破破烂烂。
“老夫还有一剑，名曰耳顺，顾先生可要试试？”
荀九思平平稳稳站在湖面问道。
在他身前依次排开四柄完全不同的剑。
志于学！
而立！
不惑！
知天命！
四剑齐出，儒家人生的万千感悟均在此中，足以与天人巅峰的顾剑生平分秋色。
顾剑生沉默不语，若荀九再能完美操控耳顺和不逾矩两剑，便可称为当世儒道剑仙，其实力之强，绝不在他师父无妄剑仙之下。
良久，他收剑淡漠道：“我与他的仇怨极深，荀君子能能拦我一时，拦不了我一世。”
荀九思微微笑道：“何必着急，他如今伤势渐愈，就算你不找他，他总有一日，也会再上洗君山问剑。”
顾剑生眼中精芒闪过，转身离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好，我等他三年。”
眼见顾剑生远去，荀九思再不掩饰，收剑入匣，一屁股坐上去，满脸疲惫。
“幸好他没打算继续打下去，耳顺一剑，老夫还没彻底掌握呢！再打下去，就是生死相搏了。”
“凌小子，你可欠我一次大的。”
“三年，三年……希望你能成长起来吧！”
……
三江城五里之外。
五千铁骑已放缓速度，有斥候先行进城查探。
冯卓面露疑惑：“这城里怎得如此安静？”
计划有变？
……
三江城城头。
凌战终于找回凌芊儿，顺手将青面鬼的头颅往城墙上一挂，一如十八年前，凌老家主斩下断头鬼脑袋后的做法，父子之间建立起了奇怪的传承。
他轻轻拉起女儿的手，慈祥道：“走，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凌芊儿脸带泪痕，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紧紧跟着父亲，离开城头时偷偷看了青面鬼头颅一眼，再看向兵临城下的五千铁骑，心中幽幽叹道：
对不起，我们借兵血祭三江城的真正计划终究失败了。
若是李希夷未死，他定然会向父亲和兄长揭露我的算计，幸好告诉他的是另一番托词，还有斡旋余地。
只能用你的命来取信于众人，免得暴露我圣女身份。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希夷在微光中睁开双眼，只感觉整个右手，包括半边身子都在剧烈疼痛，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
后脑勺似乎枕着很柔软的东西，带着丝丝香味。
有人轻声细语：“你醒了。”
是个女子声音，温柔，细腻，如娟娟泉水般，沁人心脾。
下一刻。
李希夷剧痛上头，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