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没有竹笛
几个姑娘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回到水府的时候天都擦黑了，水云正站在二门处踮着脚观望，看见水嫣然领着绿玉他们几个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急吼吼的迎上前：
“我的姑奶奶，您可回来了？”
“水云姐姐，可是家里有事？”水嫣然急忙携了水云递过来的手。
朱宛如陪嫁的几个丫鬟前几年陆续嫁了人，如今都是她外面铺子庄子上的管家娘子，对朱宛如忠心耿耿。
服侍朱宛如的水云水雾是从小丫鬟提上来的，两人都是十六七岁，个个精明能干，水嫣然一向很尊敬她们。
“没有没有，就是夫人看见天都擦黑了，小姐还没回来，有点着急，着奴婢出来寻您。”水云笑着打量水嫣然，“小姐玩的可好？”
“小姐都乐不思蜀了。”水嫣然还没说什么，绿玉就抢着说，她看出水嫣然眼底眉梢隐隐的笑意。
“是啊是啊。”水嫣然笑声清脆，提了裙子跑了起来，“我得跟娘亲分享一下。”
后面几人被她的情绪感染，一路笑着追上去。
朱宛如正在书案前练字。
其实要说水至清夫妻两个干什么事的时候最融洽，书法算的一个。
两人刚成亲那几年，廊下红袖添香，亭中临池学书，曾在整个水府都留下他们的墨迹，生活快活惬意。
作为女儿的水嫣然更不必说，妥妥的书法迷妹，还因着书法结缘沁音女学秦大家，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大儿子水劲南是个另类，除了诗文还算可以外，不光书法一般般，连学业也不过尔尔。
听见女儿欢快的脚步声，朱宛如含笑放下笔，迎了出去。
“娘亲。”水嫣然翩燕一样扑过来，搂住朱宛如右边肩膀，“娘亲，原来世上真有如此洒脱不羁的女子。”
嫣然越大，却越黏着朱宛如。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的缘故，朱宛如居然十分受用。
她携了女儿的手在贵妃榻上坐下，含笑擦掉女儿因奔跑隐隐冒出的额汗，忍不住捏了捏她殷红的脸颊，肉肉弹弹十分有手感。
女儿都十二岁了，身形已隐隐是个窈窕女子了。
没有几年带在身边娇养了，那就叫她再快活一些又何妨。
这个年代女子及笄之后就谈婚论嫁，她是极不推崇的，女孩子在娘家那才是快乐时光，嫁为人妇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她想到自己，虽然有几年快乐时光，还是败给了男人的七情六欲。
况且女子那么柔弱，过早承人事总会对身体有妨碍，她宁愿把女儿留到十八岁以后再谈婚论嫁。
若昙要是知道水夫人有如此想法，当睁大眼睛竖起大拇指给她一个大大的赞。
屋子里正在母慈女孝，水嫣然两眼放光地对母亲讲述今天所遇到的开心事。
怡香居院外，若昙绿玉却在发愁。
刚才在怡香居门口碰上了香儿，水嫣然进去不过一刻钟，她就来了，抬脚就要进怡香居。
水云拦住了她。
香儿跪在地上，求水云进去禀报，水思南发了病，这次比任何一次都严重。
水云有点为难。
夫人小姐今日难得兴致这么高，她真不忍心。
若昙想起某音上说的，试着问：“香儿，你先别急，夫人也不是大夫，就是见了也拿不出什么章程。你且想想思南少爷发病前有什么征兆？受了什么刺激吗？”
香儿想起若昙那天在湖边救溺水的二少爷所用的独特手法，她立即转了头，膝行几步，抓住若昙的手臂：“珍珠，珍珠，好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的。”
若昙摇摇头。
法子？她当然没有。
这个病就是只能减少刺激源，尽量控制发病的频率和强度，是治不了根的。
“你且说说。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声响刺激了他？”
“声响？”香儿不过思考一瞬，“有的！有几个小厮为逗二少爷开心，拿了炮仗放给他看。算不算？”
她小心的看着若昙。
算啊！若昙点点头。
自闭症患者与常人不同，特别的声响会引起他们的不适。
她想起曾在某音上看到的一个患者说最怕过年，因为连绵不绝的放鞭炮的声音会让他崩溃。
“思南少爷的心智发育不健全，身体思维都与人不同，以后不要随便拿他没有见过的东西，没有听过的声响去刺激他。”她柔声给香儿说，“他有什么心爱的物件吗？拿来让他抱着，让他先放松放松。”
“物件？物件？”香儿爬起来就往岚风居跑，一边喊，“有，小被子。他有一个小被子，是姨娘当时亲手缝给他的。我去拿。”
若昙沉默的看着她跑走的身影，不管香儿是江儿的什么人，江儿为什么如此照顾水家囚禁的苏悦凌，总归香儿对待水思南是真心的。
门口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水嫣然，她提高了声音唤水云进去。
水云低声将香儿来过、若昙如何回复一五一十的给母女俩讲了一遍。
水嫣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天若昙救溺水的水思南一事的细节都给朱宛如讲了。
朱宛如吃了一惊。
“走，去岚风居，我们去瞧瞧思儿。”
还等在院门口的若昙毫不知情的跟着水嫣然一起来到了岚风居。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嘶吼着崩溃的哭声，稚嫩的声音哭嚎不休，罗妈妈抱着水思南一直哄着，控制着他的双手，避免他去拉拽自己的头发。
采洁蹲伏在地上收拾一地的物件，以免绊倒二少爷。
因水思南的特殊情况，他的所有饮具和炊具都用的木头制品，虽不会摔坏，却被扔得到处都是。
“来了，来了。”香儿从内间匆忙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百家被。
百家被原是讨百家的碎布头，再缝合在一起做被面缝制的被子。缝制这种被子其实是很需要耐心的，可见当年张姨娘也是给予过水思南母爱的。
可惜太短暂。
罗妈妈满头是汗，都没法给朱宛如和水嫣然见礼。
只有采洁停下手中的动作，行了礼。
朱宛如并不在意，只蹙着眉看着挺着身子嚎哭的水思南。
水嫣然和几个丫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香儿匆忙将手中的百家被塞到水思南手中，连声唤着：“思南少爷，思南，思南，看看这是什么？”
效果却甚微，水思南就像叫不醒的梦魇，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采洁，思儿每次发病都是这样吗？”朱宛如只能逮着目前能腾出空闲的采洁发问。
“回夫人，这是这半年二少爷发病最厉害的一次。我和罗妈妈、香儿姐姐实在控制不住他，才去打扰夫人。”
“他睡着了是不是能好点？”水嫣然问道。
“可二少爷如今哪里能睡着，奴婢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采洁低下头，难过的说。
“有没有竹笛或者萧？”若昙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