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庞二小姐的心事
就一恍神，水嫣然就没看见黑壮少年眼里的挣扎。
她只着急的看向水劲南。
水劲南现在难受的很，一只手扶着床，侧着身子坐在榻上，右腿明显无力地搭在榻上，另一条放在地上支撑着半侧身体。
脸色苍白，咳的话也说不囫囵，完全没有了桃花节那天贵公子的模样。
水夫人靠着水云做支撑，勉力坐在锦凳上，眼角通红。
水劲南虽是足月生下来的，但从小就病弱，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好容易养这么大了，除了不如别人健壮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了。
偏这回怎么又咳的这样厉害。
很快府医刘大夫被请了过来，看见这情形赶紧过去请脉。
水夫人一刻都不敢错眼的看着刘大夫的表情。
直过了一会儿，看刘大夫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她才敢喘了一口气。
“夫人，少爷就是急火攻心，我开几副汤药吃几天就无碍了。至于腿伤也不关骨头的事，扭着筋了因此疼痛，用活血祛瘀的药每日涂抹，连涂七日，再加上按摩就可以了。”
一边从随身的药匣子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沉吟了一下准备递给还跪在地上的怜月。
女子心细，于疗伤抹药一事上定比男子做的仔细。
“咳咳”水夫人咳嗽了一声，还伫立在一旁发呆的浣青赶紧上前双手接过白瓷瓶。
大家宅院总有一些事情出人意料，刘大夫也不意外，只对着水夫人拱手告辞，就出去了。
浣青赶紧也跟着刘大夫出去拿药方子。
水夫人听说儿子无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想起先前正在说的事，怒意更盛。
水嫣然也放下了心，仗着自己年纪小也不避讳，又看了黑壮少年一眼，刚才的熟悉感不是错觉啊。
那个少年与哥哥差不多大小，或者比哥哥要大一点？看着可比哥哥壮实多了。
“你说，当时什么情况？怎么就冲撞了小郡王？”水夫人指着洗砚压低声音怒吼。
洗砚和浣青是跟着水劲南的两个小厮，这会儿洗砚无比怨念自己刚才慢了一步，没有跟着刘大夫出去。
“夫人，还是我来说吧。”怜月看了一眼水劲南，膝行几步跪在水夫人脚下，抬头望着水夫人。
水夫人点点头。
今儿小郡王慕容珩在安城郊外雁栖楼举办菡萏雅集。
雁栖楼是近些年才建成的专供文人墨客斗诗斗画的楼阁，是最受京都贵公子欢迎的地方。
这里每年都有上百场大大小小的诗会画会，贵公子们或只身前往，或携了红颜蓝颜前去，呼朋唤友，推杯换盏，吟诗作赋，填词飞花，好不畅快。
水劲南今日有点伤风，本不想去诗会，奈何小郡王慕容珩亲自下了帖子。
慕容珩为人虽狂放不羁，但一手诗书在安城小一辈中算是绝的，上次桃花节水劲南与他相谈甚欢，他下的帖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推拒。
平时水劲南出门参加诗会都只带着浣青和洗砚。
因着他身体不舒服，这次就多带了怜月出门，女子总比男子心思细腻，更擅长照顾人。
留了浣青守着马车，他带了怜月和洗砚进了雁栖楼。
怜月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会，战战兢兢，跟在水劲南身后，一步不敢落下。
水劲南中途要服药，怜月就去找侍者换一壶菊花茶，等大少爷服完药去去嘴里的苦涩。
正好看见了庞家二小姐。
当时庞二小姐正坐在二层雅间隔着薄薄的纱帘兴致勃勃地观看大厅贵公子们行飞花令。
怜月找到侍者要了茶水正往回走，因为桃花节那日见过庞二小姐跳舞，就忍不住多看了帘后的人几眼。
谁知庞二小姐突然打翻了茶杯，洒了一裙子茶水。她听见她惊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烫到。
然后就看见她身边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去找女侍者过来带小姐去留出来的空房间更换衣裙。
怜月正打算走，小郡王匆匆忙忙的从她身旁跑过，也不知怎的，他就闯了庞二小姐换衣服的房间。
怜月哆哆嗦嗦地回了水劲南的雅间，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所见。
水劲南直抚额头，成王嫡次子私会官员庶女，这说出来谁都不好看，只叫怜月不要生事，不可声张。
水劲南因为身体不适，借机告辞，坐着马车昏昏沉沉的。
路过麦香阁，怜月想起大少爷爱吃他家的桂花酥，叫浣青停了马车，准备过去买一点留着给大少爷读书的时候当夜宵。
这么巧，又碰见了站在麦香阁外的庞若燕，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怜月屈膝行礼，刚转过身子，被从里面匆匆出来的麦冬撞了个满怀，她手上刚买的点心被撞落在地上。
她赶紧道歉，还是被麦冬掴了一巴掌。被打的眼冒金星，白皙的脸上很快浮出了巴掌印。
怜月虽年幼，自尊心却很强，冷不防受了一巴掌，只觉得丢尽了水家的脸面。
咬着牙关拼了一股心劲，也要掴麦冬一巴掌。
只可惜麦冬有十五六岁，比十一岁的怜月高出了至少一头。怜月这一巴掌就没打上。
还不等浣青上前帮忙，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壮少年，架住了麦冬再次抬起来的手。
水劲南不便下车，丫鬟之间争执，他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大。
却不知小郡王正好路过，以为庞二小姐吃亏，就来英雄救美，不由分说让人架起了黑壮少年。
水劲南这才下车，却因下车时头脑昏沉一脚踩空，摔着了右腿。
慕容珩一回头，吓了一跳，赶紧亲自架起水劲南给他重新塞回马车。
却原来并不是冲撞了小郡王。
问清了经过，水夫人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主子，只叫怜月精心伺候着大少爷。
心里却为自己的手帕交庞夫人担心不已。
庞二小姐要是弄出什么丑闻，庞夫人的两个女儿也要坏了名声，她踌躇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庞府后院。
庞若燕坐在梳妆镜前正心烦意乱。
桃花节后小郡王暗地里派人给她送了几样礼物，两人有了来往。
今天她让木香假扮她呆在府里，自己带着麦冬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赴小郡王之约。
她也知道还未出阁的女子未经长辈同意与男子来往，本来就是离经叛道的事，因此小心翼翼的，出门还带了帷帽，只在雅间卸了下来。
谁知还能有人认出她。
那个丫鬟连看她几眼的时候，她真是心怦怦直跳，只觉得做贼心虚，一时生了慌乱，竟把一杯热茶打翻，堪堪洒了一裙子。
人没有烫着，却吓了一跳。
麦冬招了女侍者带她去空房间更换湿了的衣裙，怎么小郡王就能正好来找她？虽说只让他看见她露出的肩头，还是让她又羞又气。
麦冬就在门外守着，为什么没有阻止？
难道生了别样心思？
如果她能入了小郡王的眼，作为贴身大丫鬟，麦冬和木香也是要跟着去的。
这就是麦冬配合小郡王的理由？
想起今天的事情就叫她五味杂陈。虽说因此得了小郡王的承诺，等及笄之后就抬她进门，可她知道她心有不甘。
下个月她就要及笄了。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做不了郡王嫡妻，在没有确定之前也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他的承诺算是打破了她的妄想。
心情就有点微妙。说实话，是有点羞恼的。
因此在麦香阁门口等麦冬买点心的时候认出了怜月，这股莫名之气就忍不住了。
由着麦冬以冲撞之名掴了怜月一巴掌。
小郡王居然也能正好过来救她？是，她对小郡王是有妄想，但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
还惹得水大少爷跌伤了腿，真是越想越烦乱。
恨恨的把梳子拍在桌子上，吓得旁边随侍的木香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