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试的108个技巧
若昙垂首站在水府西角门的石径旁,悄悄补眠。
和初试时候不一样,她们一行四个小丫头都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有人出来。
“时辰错了吗?不是今日吗?”站在她身边的兰儿有点自我怀疑,忍不住又上前踮起脚尖张望。
又过了许久。
“吱呀”,角门终于打开。初试那天见过的程妈妈走了出来,在门口的台阶上站定。
四个小丫头敛目屏息,站成一排。
“你们都不是第一次来水府,规矩不多说了,都进来吧。”程妈妈说完转身进了大门。
四个人两两并肩而行,若昙和兰儿走在后面一排。
一路上走的不是回廊就是花阶,风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闻之心情愉悦。若昙目不斜视,只用余光暗暗打量。
程妈妈领着她们沿着湖上一条走廊上了湖心岛,行至一处小花园。
小花园里还站着两个丫头,正是那天见过的倚玉和宝梅。
程妈妈留她们六人站在小花园尽头对着的亭子外面,自己走了进去。
若昙微微抬头,只见亭子上方悬挂着一块匾,上书“观漪亭”。
湖心岛很小,除过她们正站的这个小花园,连着走廊通向岸边,另外三面都临着湖水。
小花园像一枚弯弯的月亮环抱着观漪亭。
三月份的阳光柔柔的洒在湖面上,春风轻拂湖水,留下一片波光粼粼。
观漪亭四周垂着淡紫色的薄纱,风一吹轻舞曼妙,隐约可见亭内置一小榻,端坐着一个着紫衣的夫人。
亭内传来一阵阵筝声,稚嫩生涩。
兰儿望了一眼若昙,换来后者一记警告的眼刀,抿嘴一笑。
若昙当年跟着同学去参加过招聘培训,来之前自然做过功课。
水嫣然最喜绿色。
因此今日她也穿了果绿色的齐腰襦裙,外面罩着月青色的对襟小衫,让枫叶给自己挽了垂鬟分肖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整个人清新自然。
兰儿则是穿了暖黄色调的襦裙,挽了双平髻,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对称的环,垂挂于头顶两侧,发环上系了淡黄色的发带随风微微飘动,搭配着带着浅浅酒窝的小圆脸,整个人可爱娇俏,很是讨喜。
兰儿今天的目标是水夫人,打扮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程妈妈把紫纱挽到两边,用两侧柱子边垂着的银钩挽住,才叫几人鱼贯上前,在亭子前站成一排。
因做过功课,若昙不难猜榻上端坐的着深紫色裙裾的正是当家主母水夫人,闺名朱宛如。三十岁上下,细长眼,两条细眉入鬓,唇不点自朱,神态端庄而又带着点点妩媚。
水夫人左侧锦凳上坐着一个着藕荷色裙裾的少妇,比水夫人看着略小,微微侧着身子,身段苗条,面带微笑,秀美的面容带着一丝苦相,应当就是水府的表小姐柳嘉容了。
柳嘉容的命运坎坷。她是水至清表姑母的女儿,三年前因经年无所出被夫家休弃,又被娘家哥嫂不容。
当年表姑母听说朱宛如正在给府上姑娘找学绣技的师傅,就求到了跟前。
柳嘉容在针线上极有天赋,人又踏实肯上进,朱宛如欣然留她在水府做了绣技教习,也算给了柳嘉容一个容身之所。这两年俩人相处的极为融洽,柳嘉容也渐渐在水府有了一席之地。
水夫人右手边的筝前坐着一个穿水绿色齐胸襦裙的姑娘,看着有十一二岁,两手还轻轻地扶在筝弦上,一双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几人,这自然就是水府嫡小姐水嫣然了。
几个丫头安安静静站着。
若昙微垂着头,双手交握于上腹,眼观鼻鼻观心,身形站的笔直,暗暗回忆当年老师培训时提到的面试技巧。
面试技巧一,稳定情绪,沉着冷静。
若昙感觉到水夫人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带着威严和压力。
始终未抬头。
这显然是一场群面,培训老师说过,群面注重的是对比,高情商是成功必备素质,要充分把握独立发言的机会,表现自己的过人优势。
初试那天她特意观察过将与她打擂台的几个丫头。
她左边站着的穿月白布衣的丫头叫梦落,生的若自己名字一样我见犹怜,容貌清丽,明明同样是低垂着头,却自带一股温柔婉约,看着像落魄读书人家的姑娘。
右边隔着兰儿站着的穿枣红色布衣的丫头叫玉歌,可能是经年劳作,面色微红,有一双小鹿般明亮灵活的眼眸,笑起来健康而美好。
站在最左边的两个丫头倚玉和宝梅,穿着水府特制的橙色丫鬟服,黑色的腰带代表他们只是粗使丫头。
可能是家生子的缘故,带着一份大家子丫鬟的气质,就是低眉内敛。
这俩人只是奔着丫鬟升职而来,且只会粗写几个字,对伴读并没有一战之力,不足为惧。
梦落可能是她的强劲对手。
面试技巧二,扬长避短,把握优势。
“嫣儿,来。”水夫人声带戏谑:“让娘亲和你柳姑母瞧瞧我的宝贝女儿要怎么当考官呢。”
声音带笑,充满愉悦。
柳娘子弯弯的月牙眼中也含了笑意,二人齐齐看向水嫣然。
“娘亲,柳姑母。你们笑话嫣儿呢。”
娇俏的童音响起。
若昙指尖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水嫣然小小年纪,已有上位者的思维,她从筝旁绕出来,站在台阶之上,来回看着几个人,娇声问道:“你们可知道今天是给我选伴读吗?”
几个丫头齐声应答“回小姐话,知道的。”
声音清脆。
“你们都识得多少字,读了哪些书?”
玉歌最是健康活泼,第一个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福了一福,微微抬起头,答道:“奴婢玉歌,从三岁起就跟着爹爹在私塾上工,三字经、千字文奴婢都可以读下来的。”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水嫣然傲然到,“我的伴读,自是需腹有诗书,我愿求一知己。”
玉歌默然不语。
“几岁了?为什么来水府做伴读丫头?”水夫人问道。
“奴婢十一了。”玉歌恭恭敬敬答道,“娘亲生病了,爹爹的月钱不够抓药,听说水府给小姐招伴读丫头,奴婢就求了爹爹让奴婢来应选,赚些银子好给娘亲看病。”
“是个孝顺孩子。”水夫人颔首,不再多言。
水嫣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指了指最有读书气质的梦落。
和玉歌一比,梦落就显得娇娇怯怯的,她上前一步:“奴婢梦落,今年十岁。奴婢读过《女戒》、《诗经》,对诗词也有涉猎”
水嫣然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水夫人喃喃道:“梦落?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呢?梦怎么会落呢?”
梦落垂头不语。这个名字是姨母给她取的。她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也没有见过爹爹,是姨母将她抚养长大的。
姨母说,她是娘亲落下来的梦。
“梦落,这个名字不吉利,你就改名叫怜月吧。”
梦落上前俯身跪拜,道:“奴婢…奴婢谢过夫人赐名。”
能得主家赐名,是荣光。
那么,娘亲再也不会进来落落的梦里了吧。
也罢,您就松快的去吧。别惦记我。
落落自己可以的。
梦落———怜月默默退回一步,仍旧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