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改不了吃屎
掠食大战结束后，没过几天。闲置已久的仓百泉家的厨房，落寞的烟囱里竟然出奇地冒起了炊烟。并且，那刀与案板的撞击声，比黎秀珍故意剁出来的声音还要响亮。
黎秀珍快将早饭做好时，她闻到了一种久违的味道。因为太久没有吃到过了，那种味道她几乎快要忘记。可是，味觉记忆是很容易被唤醒，禁不住生出的口水，让她不假思索地断定，那扑鼻的香味肯定是煮熟的猪肉发出来的。
“难怪隔壁厨房刚才的响动那么大，原来是在剁肉！”黎秀珍心里想。
当黎秀珍一家坐在饭桌前，啃着麸子馍就着野菜根儿时，白玉莲故意放大嗓门，吆喝着：“百泉，肉好了。咱们吃肉喽……”
宋春花听到了有肉吃。她对黎秀珍哼哼唧唧地说：“娘，我要吃肉？！”
黎秀珍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端起碗喝了口温开水。
突然，宋春花离开了饭桌，拉开自家屋门跑了出去。她跟在白玉莲身后，喊了一声：“白姨？……”
白玉莲没有回头。
宋春花急了，她说：“白姨？白姨！我也想吃肉？！”
白玉莲仍然没有搭理宋茴香，端着两碗肉径直进了自家屋内，然后用脚重重地勾上了门。“咣当”一声，把跟在屁沟后面的宋春花拦在了门外。
黎秀珍追出来，狠狠地在宋春花屁股上拍打了几下，争气地说：“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宋春花哭着，被她娘提着胳膊硬拽了回去。
之后，仓百泉和白玉莲依旧整日窝在家里好吃懒做，可他们却吃得比之前味美食足。其实，黎秀珍心里早就猜到一二，可她为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在这乱世凶年里求个互不相犯。她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好景不长。有一天大清早，村里喜欢搬弄是非的常二婶，急急忙忙地跑来，敲开黎秀珍家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家，百泉。快，快被人打死了！……”
说完，常二婶见黎秀珍不动声色，依旧自顾自地忙着，便揣摩出她与仓百泉之间肯定有什么芥蒂。
接着常二婶的话说的缓了：“仓百泉，仓百泉他夜里到人家大虎家去偷东西。没走了，被发现以后，大虎大声喊来隔壁的本家兄弟们，将他围起来快打死了……”
黎秀珍还是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忙着。
常二婶一下急了，疑惑地说：“好歹，仓百泉也是你表弟呀。打断骨头连着筋呀？！”
黎秀珍一听更急了，气狠狠地只说了一句话：“活该！”
常二婶站在一旁难堪不已，心有不快地正准备离开。黎秀珍又扬起嗓子，话是说给隔壁白玉莲听的：“我没有这个表弟！他仓百泉如今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管不着！”
黎秀珍话音刚落，白玉莲就嗷嗷叫着冲了进来：“我管他个屁！你现在不是他表姐了？！当初仓百泉他爸妈，给你们家一袋麦，接着一袋麦救济的时候，你就是她表姐了？！我和他，算他妈的个逑……”
白玉莲想了想，口无遮拦地补充到：“我两就是寡妇和光混，瞎混哩！……他死了倒好！”
说得黎秀珍一下七窍生烟起来，虽然白玉莲此时像条疯狗，可黎秀珍也不甘示弱：“那你两一天到晚，那是日逑哩？！”
“就是日逑呢！咋？！” 白玉莲疯言疯语。
黎秀珍脱口而出：“不要脸……狗日地！……”
白玉莲立刻又还以颜色“你驴日地……”
“日你妈”黎秀珍气不过地骂了一句。
“日你妈”白玉莲提声还一句。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歇斯底里地来回谩骂了一会儿。
往下，又相互朝着对方脸上吐起了口水……
两人气急败坏，眼看就要动起手来……一旁吃着唾液星子，不知所措的常二婶，赶紧吆喝一直怔在旁边看热闹的孩子们：“赶快，把你娘和你白姨拉开呀！……”
这样，白玉莲被宋林虎和常二婶拉了出去……
最后，常二婶一声不吭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常二婶走后，没过多久仓百泉就回来了。黎秀珍躲在窗户缝里偷看。仓百泉被人打得，并没有像常二婶说的那样凄惨。看样子他还能走，他表情极其痛苦地拖着一条腿回来了——大虎和他的兄弟们打断了他另一条腿。
黎秀珍藏在窗户后面，鄙夷不屑地轻声说道：“活该！狗改不了吃屎！
仓百泉回来以后，让白玉莲将自己偷回来的，如今只剩下家里瓮缸里的那些粮食卖掉，换成钱为自己治病。白玉莲置若罔闻，一股脑地陷在对黎秀珍的怒火之中。
仓百泉说完，白玉莲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见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下子火上浇油似的：“哼！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没被人家打死呢？！死了，我正好重新找个男人……”
白玉莲话没说完，仓百泉就重重地给了她一巴掌，掴得她满鼻子都是血。
白玉莲怔了一下……接着，她用手一摸，低头一看，满手是血。一下变得像不要命似的，疯狂地对仓百泉连抓带打。仓百泉也丝毫没有手软，虽然他是个男人，可此刻他毕竟是折了一条腿，还全身带伤，战斗力自然抵不过四肢健全且悍猛的白玉莲。
结果，仓百泉被白玉莲三下五除二地推倒在地……仓百泉倒在地上，流着鼻血不断地哀求：“求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想跟那个男人都行……我给你们做牛做马。只要你们给我一口吃的就行！”
白玉莲仍旧不解恨地骑在仓百泉身上，一手抓着仓百泉的头发，一手狠狠地抽着仓百泉的脸。直到，仓百泉嘴里，“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玉莲这才放了手，一副训斥的口气，指着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仓百泉，恶狠狠地说：“从今天起，你胆敢再踏进这屋一步，看我不打死你！滚！……”
仓百泉赶忙战战兢兢地回话：“好，好，好。这房子归你。”
说完，他艰难地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爬了出去，进了他们那间破旧不堪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