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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香根草和嗅觉障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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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11月10日。

    “临床统计数据指出,30的头部外伤病患者会出现嗅觉障碍,临床症状显示为嗅觉丧失。发生机制为外伤引发的嗅觉神经纤维受到剪切力影响,发生切断或者由于受伤后中枢神经损伤,导致嗅觉信号感知与整合受到影响,因而外伤性的嗅觉障碍应当具备颅脑损伤的结构特点。面部多发性骨折伴随鼻腔结构变化,引发额叶底部出现对……对冲……伤……”

    “阿嚏——”

    方清月从电脑前抬起头,摘掉眼镜揉揉鼻梁。

    很明显,除了颅脑外伤之外还有感冒。感冒也会引发嗅觉障碍。

    她开始收拾东西,穿起厚外套,跟同一个科研室的同事道别,准备收工回家。

    丝丝冬雨从浓黑夜空飘下来,冷意迭起,刚出实验楼大门,她又打了个哆嗦。正想抬手裹紧外套,高大身影一晃之间闪到眼前。

    “冷么?”

    她点点头,带了一丝鼻音。

    “办公室里今天暖气不好,我好像有点感冒。”

    成辛以帮她把围巾拢紧,暖呼呼捂着她的手,搂着她往外走。

    “回家喝个感冒冲剂。”

    “你刚到么?”她侧头看他,但又感觉他外套上寒意颇重,连眉眼间似乎都带了些寒气,好似在室外待了蛮久。

    “嗯。”成辛以倾过来,亲了亲她冰凉的耳朵。

    “今天遇到个智障,耽误了一会儿。”

    “什么案子啊?”

    她下意识就以为他说的是工作,毕竟两人算半个同行,平时他也会跟她简单讲讲遇到的案子。

    成辛以也没否认。

    虽然被膈应得想揍人,但他暂时不打算让她知道骆曦曦刚刚那些傻逼事,尽管她似乎已经开始有所察觉,甚至也许……他隔着外套摸了摸她的腰窝,又啄了两下她额角——其实她知道得比他更早吧。她只是出于某种他并不理解的原因而不想告诉他罢了。

    于是他只半真半假地随口编道。

    “嗯……隔壁支队的案子,下班之前听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说是一个已婚的中年妇女,跟踪一个已婚男人,断断续续跟踪了两个多月,被抓包了还不承认,原地发疯摆烂的那种,你说是不是智障?”

    “跟踪?为什么,感情纠葛?”

    “就是以为自己是‘爱而不得’,委屈得不得了,自我感动,其实根本就自私至极、没有道德底线的那种……”他皱眉望天,措了一会儿辞,没在她面前骂出最难听的粗话,只选了个相对文雅的。

    “……神经病。”

    两人上了公交,并肩靠窗坐下。方清月歪在他怀里想了想,客观道。

    “其实也挺惨的,有些人受性格和自身经历影响,就是会比其他人更容易陷进一段感情里难以自拔。而且只是跟踪的话,倒也没造成身体伤害或者财产损失。那双方当事人和解了么?”

    “和解个……”成辛以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屁”字,但及时收了回去,又忍着烦躁摸了摸耳朵,继续道。

    “和解是不可能的。那女的,其实造成过人身伤害。那男的已婚啊,然后那个女的前几年曾经犯罪未遂过,准确地说是杀人未遂,针对他老婆的。这换谁谁能忍?还和解?开玩笑。”

    “想杀了他老婆?”方清月瞪大眼睛。

    “嗯。”

    “那当时立案了么?”

    成辛以思忖一瞬,转过脸来湛湛看她,不动声色开始套话。

    “这就是我一直没想通的地方。其实据我推测,他老婆,也就是受害者,在当初案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要害她的人是谁了,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追究过这件事,甚至都没告诉过自己的丈夫。你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么?”

    方清月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有所暗指,只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想了会儿。

    “也许他老婆有什么苦衷?或者是觉得既然已经躲过这一劫了,就不想再把事情闹大?”

    成辛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握紧她的手指,贴着她的发鬓轻声道。

    “方清月,以后你要是受欺负了,甭管什么原因,都绝对不能再瞒着我,不然我会难过的。好不好?”

    在实验室忙碌了一天,她脑子累得不太灵光,完全没注意到他用的是“再”字,没心没肺笑着打趣。

    “我有一个江湖传闻中脾气超级暴躁的男朋友呢,谁敢欺负我呀?”

    但他却正经起来,扶正她的肩。

    “你答应我。”

    方清月无奈地笑。

    “好,我答应你。”

    “说到就要做到的,方清月。”

    “好。”

    ——

    回到家,方清月洗了澡出来,就见成辛以正站在阳台,似乎刚挂断电话,表情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么?”她以为他又要被叫回队里加班,看了看外面的萧肃寒夜,不由皱起眉。

    “没事。”他走进屋里,将寒气隔绝在室外。

    “贺暄的电话。”

    她怔了怔,转身走去厨房洗水果,只用背影冷冷问道。

    “他怎么了?”

    自从得知贺暄有暴力倾向打女生起,方清月就不太爱提起他,一提到这个人就面色冰冷,偶尔见面也没什么好脸色。

    “没事,喝大了,给我打电话抽风。”

    他去柜子里翻出药盒,但找了半天,发现感冒冲剂已经没了,便起身从沙发上捞起外套往门口走。

    “方清月,我去买个感冒药。”

    她在厨房里拦他。

    “别去了,外面这么冷,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喝点热水就可以。”

    “我看看。”

    他随手丢下外套,跟去厨房亲眼确认,确认她额温正常,鼻音也轻了,这才放下心来,便又帮她洗好提子端回客厅。

    “那我去洗澡了?”

    “去吧。”

    浴室水声又起,方清月照例走到书柜边挑书看,指尖划过《猎豹》时停顿片刻,又把它抽出来。

    成辛以肯定会笑她,一看这本书就喜欢考他随机背某一段原文。但每次都考不倒他,这本书他倒背如流。

    她琢磨着,突然打了个激灵。今天似乎不只实验室的暖气不足,家里的温度也比平时低一些。她抱着书起身,想回卧室加件外套,中途却险些被他的长裤绊到。

    方清月皱起眉头。

    这是同居以来生活习惯上最明显的一个“分歧”了吧,尤其入冬后穿得更厚,回家后换下来的衣裤总是随手乱丢。不过其实也不算“分歧”,因为他平时还算注意,经她提过一次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会乖乖叠放整齐。

    但今天估计忘记了?他看上去确实像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果然还是邋遢本性难改。这条长裤就是洗澡前脱掉随随便便丢在沙发上的,还拖出一截瘫在地上。

    邋遢精。她默默翘起小指头,放下书,帮他叠裤子。

    理到裤脚时,她的手突然顿了顿。

    ——不多不少一串,亮晶晶的,像是焦糖渍一类痕迹,粘在他的左裤脚上,痕迹很新鲜,粘上去不会超过两小时,上面几乎还没有附着灰尘。他去了哪些地方,会踩上糖渍么?又或者是蹭到的?

    但不太像……她眯起眼细看。

    这痕迹走势,不大可能是向下踩时自下而上溅上裤脚的,也不是剐蹭痕迹。这更像是——

    ——是自上而下,由远及近,受外力砸过来的——接近撞击痕迹。

    但从今天白天两人发的微信来看,他应该没出过外勤,是从警队直接去研究院接她的,怎么会有这种痕迹?就像是……与什么人起了冲突、被人从身后砸过来的似的。

    是他说的那个女跟踪狂留下的?可那不是隔壁支队侦办的案子么?他也不大可能参与吧?

    她在自己能意识到之前低头闻了闻那一处布料,确实是焦糖和黄油混合的味道。方清月自小嗅觉较常人更灵敏些,上了大学后又着意练习过,基本算是准确率比较高的水平。但今天轻微感冒,多少受了点影响。她又看了眼他丢在一边的外套,拾起来,仔细嗅了嗅。

    下一秒,方清月听到自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不是寻常的搏动,是极突兀的震动,连带着耳边嗡嗡作响。

    她默默把外套叠整齐放好,重新坐回地毯上。

    是香根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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