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波士顿虾
女工死在二楼卫生间。
厂里当时报了警。派出所和120，前后脚到场。
医院也给出了死亡证明，系窒息而死。
厂里在家属未到场的情况下，提前将尸体运到殡仪馆。给化了妆，换了寿衣，冻进了冰柜里。
家属提出质疑后，法医进行了鉴定。认为，尸体上的淤青，不是伤痕，而是尸斑。
死亡特征，符合缢吊症状。
周佳丽好奇地问刘小倩：“你觉得，这事和刘海燕有关吗？”
刘小倩立刻情绪激动起来。涨红着脸，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不敢乱说！”
吓得刘小倩，生怕被人听见了。前后左右，查看周围动静。
“后来怎么样了？”
“死者家属，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厉害角色。”
“闹了一阵子，也就散了。”
“厂里补偿了丧葬费、抚恤金。一共才六万多元。”
事情就此了结。
周佳丽回到刚才的话题，对刘小倩说：“得想个办法，治治女魔头。”
刘小倩摇摇头，有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刘海燕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娘们！像个刺猬，又尖又硬，还贼精！能有什么好办法？”
“咬住就不撒手的主！谁有她那么狠！”
周佳丽心想，我有！为了制服女魔头，我得狠一点儿！
其实，刘海燕没有三头六臂。不就是仗着老乡多，腰杆子粗吗？
“要论单打独斗，应该没几个人怕她。”
周佳丽叹口气：“厂长的心，可真大！竟然对这种搅屎棍，不闻不问，由着她捣乱。”
“也许，厂长是故意的吧。”
“什么意思？”
没等刘小倩开口解释，周佳丽似乎悟出了点什么。
兴瑞瓷器厂，是这个工业园区里，规模最大的厂，员工也最多。
而管理人员，却很少。
每人都管了一大摊子事，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像刘海燕这样的人，刁钻尖刻，爱偷窥他人隐私。
捏着点什么小把柄，就咬紧了，不松口。
正好可以狗咬狗，让大家互相监督。
不敢偷懒，不敢偷窃，不敢造反。
等同于一个免费的监工，还不用额外发工资。
刘小倩笑道：“这叫管理艺术！你懂不懂？”
周佳丽假装“呸”了她一口。
越说越离谱！这叫哪门子管理艺术。
工友之间，闹得鸡飞狗跳。将厂子搞得乌烟瘴气，对谁都没好处。
吃完一只小龙虾，刘小倩擦擦嘴。转移了话题，八卦起来。
“听说，最近厂长家里，也在闹矛盾。他没心思，管厂子。 ”
周佳丽便追着问：“怎么，厂长给他老婆，戴绿帽了？”
“不是厂长给他老婆戴绿帽。是他老婆，给厂长带了绿帽。”
“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
“听谁说的？”
刘小倩经不住周佳丽的三连问，招了。
“我表姐说的！我表姐听刘海燕说的。”
女魔头路子广，且野，消息灵通得很。如果消息从她嘴里传出来，八成是真的。
难怪！厂长半个多月，没露面了。
瞬间，周佳丽有点，杞人忧天起来。
厂子可千万别，因此倒闭了啊！倘若垮了，让我上哪去，找条件和这相当的。
不行！不能由着女魔头，搞垮厂子。得想办法，治住她！
刘小倩跟着她表姐，在刘海燕的圈子里混。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周佳丽盯着刘小倩乌黑的眸子，提议道：“咱俩里应外合吧。”
刘小倩却鬼精地岔开话题，指着满桌的龙虾壳，“这东西没什么吃头！全是壳、没肉的爪子。”
同时，眼睛盯着不远处，老板的全景玻璃水箱里，活蹦乱跳的进口波士顿虾。
我的乖乖！
油焖小龙虾！五十元一斤！三斤小龙虾吃完了，你才抱怨没吃头。
这也太矫情了吧！
波士顿虾，贼贵，一百多元一只！
为了笼络刘小倩，周佳丽狠狠心，要了一只。
对付爱贪小便宜的人，花点小钱，办大事。划算！
波士顿虾上桌的时候，刘小倩眉开眼笑地，客气了一句。
“你怎么不吃？”
周佳丽回道：“我已经吃饱了。给你点的，别客气！你吃。”
刘小倩不再装。
将波士顿虾，拉近身前，低头忙活起来。
周佳丽一边玩手机，一边暗中观察刘小倩。
这娘们！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点不知满足啊！
和女魔头一样，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佳丽试探地说：“我不为难你。不会破坏，你和你表姐的关系。”
“你和刘海燕，住对门对户。门上有猫眼，方便观察。”
“你只要留意，她每天的动静。”
“看看她，和什么人来往。”
“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然后，你悄悄告诉我，就行！”
刘小倩不上道，没表态。只顾着，低头摆弄着，比盘子还大的波士顿虾。
周佳丽不死心，继续劝。
“你在暗处，她在明处。你是安全的，完全不用担心！”
……
说了一箩筐话之后。终于，刘小倩黑着脸开口，提条件。
“你这是让我当特务，危险很大的！需要费用。 ”
周佳丽迅速掏出一百元，递到她面前。
“这是定金。”
“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价值，我会考虑，给你发红包。”
刘小倩见到热票子，眼就直了。当场答应，可以帮这个忙。
然后，开始好奇地，打探起周佳丽的底细来。
“你是大学生？”
周佳丽不以为然地态度，点点头。
她读的，不过是个，没有名气的，二三流大学而已。
高不成，低不就。工作不好找。
周佳丽学的是工艺设计。
与其，挤破脑袋地，去考公务员，工资那么低；还不如，从贴花工干起，学一门技术。
将来当个工艺设计师。
刘小倩十分不解：“大学生，为什么，来当个贴花工呀？”
孤陋寡闻了吧。
残酷的现实就是，一大把眼高手低的大学生，找不到好工作。
周佳丽尴尬地笑笑：“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大学毕业吗？”
谁知，刘小倩羡慕地，嘟囔起来。
“我只比你大三岁！我就没机会，读大学。”
“你什么学历？”
刘小倩不好意思，咋咋嘴，“初中都没毕业。”
“说清楚！是没机会读大学？还是，你自己辍学，不想读了？”
刘小倩幽幽地叹口气，惋惜地说：“那会儿，只知道玩！”
“老师被我们班的调皮大王，给打了之后，就不怎么管我们了！”
“全班五十个人，只有两三个人，是认真学习的，成绩也好！”
“老师根本不敢批评我们，害怕被报复！”
周佳丽只好说：“学习，靠的是自觉！”
“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