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能教什么
她虽然救下霍承颜一命，可他到底还是受了牵连，从总公司外派到霍氏旗下一间濒临倒闭的甜品店做店长。
临行前，穆慈音替他加油打气，“你在国外读了这么多年书，如今回来也算学有所成，留在总公司反倒处处掣肘，无处施展，倒不如屈才去帮这家店一把，也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霍承颜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听穆慈音训话，末了说道：“我会好好干。”
顾炫心中鄙夷。
她虽不在霍氏任职，但为了知己知彼，这几天也打听到一点关于霍承颜的消息。
他手头原本有个不错的项目，进展顺利，只差临门一脚。
穆慈音却在这种紧要关头把他踢出公司，让霍权接手，这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乱响。
偏偏霍承颜这个软蛋，不争不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多问，点头就答应了。
穆慈音见他这样的反应却并不满意，狭长的凤眸中精光闪过，她上前一步，把手搭在霍承颜的后背上。
霍承颜倏地浑身一紧，肩背的肌肉紧绷起来。
前几天受罚留下的伤口正在此处，这一碰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
“你的身份先暂且不要知会底下人，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你年纪轻，容易迷了眼，有些事就看不真切了。”
这些话乍一听似乎是在替霍承颜着想，可仔细一想，却是把各项苛刻的条件都摆到了霍承颜面前。
霍承颜这才有点担心，唯唯诺诺地问：“要是我干的不好呢？”
穆慈音抿唇一笑，“霍家还是能养得起你跟你媳妇的。”
这话的言外之意相当于告诉他做不好就不用再回霍氏工作了。
霍承颜顿时脸色煞白。
看到这一幕，穆慈音脸上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又不咸不淡地鼓励了几句，转身离开。
霍承颜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身。
顾炫怕这软蛋被欺负，有心跟着同去，话未出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顾炫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刚接起来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的婚假请到今天为止，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来上班？”
顾炫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份工作——在市一中做体育老师。
看来原身虽胖，却是个矫健的胖子。
那人的声音太吵，加上霍承颜站得离她很近，无需刻意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担心我。”霍承颜垂眸惨然一笑，孤单又无助。
顾炫恨不能立刻请假陪他一起去，但转念想到两个人目前的处境，又不得不乖乖去上班。
霍承颜被架空，她要是再没了工作，两个人连收入都没有，岂不真的只能冲穆慈音伸手要钱。
到了学校人事处销假，当值的女老师一直盯着她的手看，一度让顾炫以为
自己手上是不是沾了脏东西。
她低头去看自己珠圆玉润的十指，除了白胖了一点，没有任何瑕疵。
她扫了一眼那人的名牌，笑问：“张老师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张老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听说顾老师嫁进豪门了，就是想看看豪门的钻戒是不是鸽子蛋大小。”
顾炫十指空空，不仅没有鸽子蛋，连颗小米粒都没有。
她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浑身上下半点新嫁娘的喜气都没有，难怪同事好奇。
听见两人的对话，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往这边看过来。
顾炫勉强回忆了一下，自己跟这位张老师好像平素并无交集，便不打算多做解释，拿上东西就要离开。
到了门口回身关门时，顾炫听到里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人离开工位，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
“什么嫁豪门，嫁进豪门还用在这儿上班。”
“兴许是来体验生活的。”
“拉倒吧，你看她那副穷酸的样子，以前我就想说了，满身名牌可都是过气打折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二手货。”
“家世和样貌她哪头都不占，豪门又不瞎。”
接下来的对话被几个人放肆的笑声淹没。
顾炫猛地把门一摔，里边顿时安静了。
体育老师的办公室在办公楼六楼走廊的尽头，硕大一间屋子空空荡荡，里边只摆了三张办公桌。
见她推门进去，里边仅有的一个男老师冲她打招呼，“顾老师，新婚快乐，怎么看起来好像瘦了点。”
顾炫冲他点点头，目光在三张桌子上扫了一遍就径直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果然看到一张粉红色的屏保。
男老师面前摆着一整套茶具，正在自斟自饮，屋内茶香袅袅，他递了一杯过来，“尝尝，新弄来的毛尖，味道不错。”
顾炫接过来浅尝了一口，扭头看见手边的记事本上写着本学期的课表，用红圈标出来的是她要上的课，看时间下节就是体育课。
她一仰脖把茶喝完，拿起长哨往脖子上一套，说了句“我得去上课了”就要往操场去。
男老师笑了，“顾老师上什么课，眼看就要期中考了，各科都忙得够呛，偏我们最闲，还是坐下来跟我一块喝茶吧。”
顺着办公楼能看到教学楼后大片的操场，簇新的塑胶跑道围绕着绿地，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左右，课间操一过这里就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属于原主的那点零星的记忆复苏，体育课不让上，可考试还要照样考，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把茶杯递还给男老师，“谢了，等我下课回来再好好品你的茶。”
男老师一脸疑惑不解地目送她离开。
来到高二三班，里边传来女老师讲课的声音。
顾炫敲了敲门，从门口探出头来，笑眯眯问：“王老师是不是搞错了，这节是体育课，我都在操场等半天了。”
王素秋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教数学。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略有些散光的眼神看过来，明知故问道：“顾老师，你不是还在休假？”
“销假了。”
底下的学生殷殷看过来，颇有些期待能上体育课。
王素秋顿了顿，压下眼底的刻薄，说道：“这节课已经上了，以后还你。”
顾炫瞥了一眼写在黑板上的课程表，下节就是数学课，她笑眯眯回道：“王老师要换课不早说，同学们下课后在操场集合。”
说完不待王素秋答应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弄得王素秋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拒绝。
上午第四节课，高三二班的学生准时在操场上列队。
顾炫先按照教案上列的课程安排让男生跑了1000米，女生跑了800米，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但选择范围都在期末的必考科目之内。
大部分男生都选择了篮球，三五成群的去了篮球场。顾炫正在为剩下的同学安排活动项目，有几个学生结伴过来问她，“老师，我们可以回教室上自习吗？”
顾炫笑道：“这么卷的么？体育课是让你们锻炼身体的，没有好身体还怎么有充沛的精力学习，再说体育也是升学考试的必考科目之一，难道这几分你们就不想要了？”
提议的学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属于跟王素秋一样的唯分数派，见顾炫驳回了他的提议，不满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你能教我们什么，还抢王老师的课，结果就是过来跑跑步，难道课间操不能跑吗？”
对于体育老师来说，顾炫的身形的确过于肥硕，而且整整一个学期，在其他老师的强取豪夺下，她的体育课形同虚设，也难怪学生会有这样的疑问。
顾炫并不在意，给其他同学分配好项目之后就从旁指导他们练习。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学习委员偷偷溜进了篮球场，跟几个人悄悄说了几句话，一帮男孩子便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眼睛不时往顾炫这边瞟来。
“老师小心！”一个女生突然看向顾炫背后，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