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马仁全清醒许多
第四二0章 马仁全清醒许多
船家站在船头往河里撑着篙杆,船头平稳地调转了方向,舵手站在船尾,划起双桨,木船缓缓地向对岸驶去。
船到对岸时,马义云俩口子也站在了码头上。马仁富晓得马义云缺了一只胳膊,行动不太方便,就跳下木船,帮着马义云的老婆把马义云扶到了船上。
“啥子事情?”马义高看见马义云气喘吁吁地爬上船来,劈头向他问道。
“不得了啰!不得了啰!”马义云喘息未定,迫不及待地回答:“谢传伟回来了,把马家大院占了,你们不能回去了!”
“啥子?谢传伟回来了?把马家大院占了?我们不能回去了!”马义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问:“我们为啥子就不能回去了?”
“啥子事呀?”马仁全纵然是沉着老练,听到船舱外传来的说话声,也稳不起了。他仍然是坐在船舱里,向船舱外发出了问话声。
“不着急!进去慢慢地给老太爷说。”马仁富虽然不晓得两河口到底发生了啥子事情,但从马义云焦急地面孔上,还是猜到了家中肯定发生了大变故。他听到马仁全从船舱里传来的问话声,连忙扶着马义云,走到船舱口,掀起门帘,让马义云进去。
马义云一进船舱,就一跟头跪在马仁全面前,哭叫起来:“老太爷呀!大事不好啰!谢传伟回来了,霸占了马家大院,他们还扬言要抓您呀……”
马义云哭哭啼啼地把昨天在两河口见到、听到的事情,一口气地说了出来:“他们把两河口所有的进出通道都封锁了,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我家要不是住在场外,我也不能出来给你送信呀!”
马仁全眯缝鹞子眼,把双手搭在拐杖上,起初还是静静地听着马义云的哭诉,渐渐地,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了,鹰勾鼻子也不断翕起来。到了后来,马义云把两河口发生的事情说完了,他已经是老泪纵横地嚎啕大哭起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马仁全再是刚愎自用处变不惊,也悲痛欲绝了。马家的基业传到他一代,已经红了二百多年,在他继承祖业的时候,马家是乌龙江一带名副其实的首富。他开始当家的头几十年,他把马家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不管是做啥子事情,都是顺风顺水,马家在那时候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乌龙江一带,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红黑两道,军阀土匪,哪个不买他的帐?
乌龙江一带,红黑两道,军阀土匪,哪个不买马家的账?
不知是啥子原因,自从谢家十三口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马家也跟着糊里糊涂的败落了。
开始是闹“革命党”,后来又是川军混战,接着又是“太平大醮”和“民军”作崇,再后来是红军入川。这二十多年来,马家虽然几起几落,他也吃过不少的苦头,但不管咋么说,都还是熬过来了。就连个个土豪劣绅谈虎色变的红四方面军到了两河口,他都轻而易举地带着一家人逃到了省城。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了,“四川王”刘湘要抓马义高,谢传伟借着刘湘的势力查抄了马家,马仁全纵有千条理由,万般委屈,也难以找到一个说理、求情的地方。
马仁全一听到马义云说了在两河口发生的事情,就晓得是谢传伟利用给刘湘老妈找坟地的机会,借刀杀人嫁祸于马家。马仁全对谢传伟的恨,同他心中的委屈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把利刃刺透了他的心脏。马仁全心中不服的是,谢传伟无凭无据地把马家的土地拿去给刘湘的母亲作坟地,分明是鱼目混珠欺世盗名的偷窃行为,可刘湘居然为了一块坟地那样的蝇头小利,对那块土地的来路不闻不问。谢传伟无中生有地把马义高剿共的战绩说成是马家杀戮太重,分明是在为那些被剿灭了的红军喊冤叫屈,变相指责国府的“剿共”大计,可刘湘却因为老母亲不能在两河口安葬,而迁怒于马义高,不分青红皂白地撤了马义高的“剿共特派专员”和省城警察局侦缉队长职务,还要查抄马家,让窃贼谢传伟到两河口来当区长。
马仁全伤心的是,偌大的一个四川,刘湘一手遮天、一手遮地,刘湘恩宠谢传伟,安心收始马家人,马家人还能够到哪个里去伸冤?想到儿子辛辛苦苦地为刘湘卖命,就要哐啷入狱了;想着马家的家产归入了仇人囊中,马家几百年的基业从此败落;想到一家人,有家不能回;想到自己年近八旬,到头来是死无葬身之地……。
马仁全想到这些,咋个不伤心、咋个不流泪?
马义高看到父亲越哭越伤心,想到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也忍不住地跟着哭起来。
管家马仁富必竟与马仁全父子的关系隔了一层,击向马家的飞来横祸,不管有多么凶猛,也打不到他的头上。他置身事外,在这时候倒还比马仁全父子显得清醒些。
马仁富向马义云问道:“两河口回不去了,到乌龙镇总可以吧?”
“乌龙镇也不行了!”马义云喘息方定,摇着头回答说:“听说范崇实亲自带着从省城来的警察坐镇乌龙镇,等着抓捕马老爷。还有那个‘龟儿子’芶有财当上了县警察局长,正在耀武扬威的趁火打劫,你们去了,还有好日子过?”
“这样说来,我们只有往陕西逃了?”马仁富无可奈何地向马义云问道,又小心地向马仁全说道:“老太爷,不要难过了,我们还是赶紧往陕西跑吧!我担心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马义高站在旁边,听了管家的话,止住了哭泣,点点头,帮着管家,对马仁全说道:“爹,依我看,我们只有往那里跑了!”
“跑!跑!你们都往陕西跑!逃命要紧!”马仁全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对儿子和管家说:“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回到两河口,看他们把我咋办?还有兰香挺着一个大肚子,又在李家山受了惊吓,也不能跑!她肚子里怀的是我马家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她把肚子里的娃儿跑落了,让她跟着我回去,找个地方把娃儿生下来再作打算。我就不相信,他谢传伟敢把我和兰香咋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