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翠莲触景想当年
第282章 翠莲触景想当年
强娃子居然结巴的说不话来了。
“妈，都怪我！”老实憨厚的文壮连忙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时哥哥要看，是我不准他看。”
“文壮，你有什么错？”翠莲宽慰二儿子，又扭头望着强娃子：“你弟娃不要你看，你还会不看？肯定是天黑，女娃儿的头发又把脸遮住了，所以你才没有看成对不对？”
“嘿！嘿！妈！你哪们说，就哪们对！”强娃子尴尬地笑了笑，又无不得意地说：“幸亏当时文壮没有要我看，不然的话……”
“什么不然的话？”翠莲没好气地追问。
“不然的话……”强娃子卖着关子，拖长声音：“我把这女娃儿摔在山上，可能这正她的半截身子都喂了狼了！”
“你那德性！还舍得把她摔在山上喂狼？” 翠莲生气地指责儿子后，又叹口气，为难地说：“哎呀！现在咋办？你们背都背回来了，总不能再把她背到山上去喂狼吧？”
“当然不能了！”强娃子毫不含糊地回答。
文壮怕母亲生气，连忙提醒哥哥：“她可是我们仇人的孙女儿！”
“仇人的孙女儿又咋个啦？”强娃子不服气地反问弟弟。
“你还记得马家人血洗我们李家山吗？”玉儿也忍不住了，她也提醒强娃子。
“那是他们上一辈人的事！与这个女娃儿又有什么关系？”强娃子立即反驳，又向母亲问道：“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翠莲不置可否地回答。
翠莲确实说的真心话。她盯着睡在床上的女娃儿，听着她因伤痛而发出的轻微呻吟声，心中百感交集。她的脑海尤如门外翻滚的林涛，卷起了她对马家恩怨的思绪。
翠莲这一生与马家的纠葛太深了。她从小在马家长大，是马家人教她读书识字，学会了针织女红，又给她好吃好穿，马家大奶奶还把她收为贴身丫头，待她也不薄。要不是发生了后来的变故，仅仅是冲着这一点，她今生今世都应该感谢马家人才对。
翠莲没有想到命运是如此的捉弄人。那一年，她被谢马氏要到了谢家，后来，她一心想着嫁给谢承治做小妾的时候，谢家却横遭不幸，马家又乘虚而入算计起谢家。她当时不知道到底是同情谢家人好，还是该憎恨马家人。谢承治的胆小怕事和临阵退却，使她在那时万般失望，她却在那之前，已经委身于谢承治了。她更不知道，她还怀上了谢承治的骨肉，就是今天背着这个女娃儿进屋的大儿子强娃子。
当年，翠莲正感恩于马家，对他们出手援救谢家人的行为感到敬佩的时候，却在无意中听到了马仁全父子图谋谢家财产的阴谋。
她跟着马义举冒险到李家山，她是为了找到谢家失踪的十三口人，却没有料到，马义举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在李家山隘口的门楼上，好心地提醒谢承治不要掉入了李家山的陷阱和埋伏，却差点被谢承治的暗箭所伤。
当她义无反顾地留在李家山，想跟着救她性命的李崇奎平平静静生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与谢承治已经暗结珠胎。
是李家山人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和机会。她本来在李家山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却又遭风云突变。
翠莲永远忘不了李家山祠堂那一个悲惨的夜晚。她亲眼目睹了马家人血洗李家山，看着他们强暴自己的姐妹，杀死自己的亲人。她也无辜地被马义高干起了猪狗不如的事情，生下了一个孽障，她恨恨地给他取名叫李文烈，意思这是一个“孽种”。
翠莲想着自己苦难的一生，无不与马、谢、李三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现在成了李家人的儿媳妇，而她的三个儿子，竟然阴差阳错的分别有着他们三家人的血脉。
北风咆哮着越过屋顶，翠莲想着李家山被血洗后的苦难日子，心里就禁不住地颤栗起来。她曾经多次暗暗发誓，如果下次再碰见马家的人，绝不轻饶。可是，她现在瞧着睡在床上的女娃儿，看着她眉心的那颗“美人痣”，又禁不住地想起这女娃儿小时候那副逗人喜爱的样子。
翠莲犹豫了，她拿不定主意：“如果她真的是马义举的女儿，我还救不救她呢？”
此时，她却没有想到，强娃子也悄悄地站在门外，望着睡在床上的女娃儿，打起了歪主意。
马兰香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旁边站着一位比她年纪稍大一些的姑娘和一位长得端庄漂亮的年青大婶。
“她醒了！”手拿桐油灯的姑娘对大婶说道。
马兰香听得出来，姑娘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她暗自思忖：“难道是她们救了我？”
“你是做什么的？”马兰香不明白，这个长相漂亮的年青大婶，为什么语气是这么生硬地问她？
马兰香心想：“也许是山里人没有见过女人打枪的缘故吧！她们可能把我当成了女土匪。”
“我应该咋个回答她呢？”
面对大婶的提问，马兰香为难了。说出自己游击队战士的身份是万万不行的！说出自己是马家的人也不行！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们是些什么人。
但是，马家与李家山的世仇是乌龙江一带妇孺老幼人人皆知的事情，万一这家人是李家山的人，我说出了自己是马家的人，被她们报复杀死了是小事，误了给红军传递情报却是大事。
马兰香的头脑快速地思索着，她做出伤口疼痛难忍的样子，慢吞吞地、有气无力地回答说：“我是……我是……是学生。”
“学生咋个会打枪？又被警察追杀？”大婶根本不相信，咄咄逼人地反问她。
“我参加了学生的游行示威，被警察当成了共产党追杀，打枪也是迫不得已。”马兰香觉得自己的话都不能自圆其说。
“不说真话是不是？”大婶面神色严厉地追问她：“不愿意说真话，小心我把你杀了！”
马兰香听见大婶的说话，充满了翻脸不认人的腔调，她的小姐脾气也不由得上来了，她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大婶见马兰香的态度强硬了，反而对她的恶意还减轻了几分，她语气缓和地问：“你真的不怕死吗？”
马兰香也见好就收，她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