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会带上你的愿望
金发女孩站在房前,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叩响门扉,她提着食盒,是要送给屋内那个还没醒过来的人的。
“美亚,怎么在这站着?”
“前…前辈…”
循声看去,基地的领导者正用飞索滑到了走廊上,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她还没醒吗?”
“我不清楚,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那我来吧,去好好休息。”
阿拉拍了拍她的肩,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
“嗯…”美亚点点头,走到栏杆边,将手搭在绳索上,身后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阿拉正问着里面的人是都已经睡醒。
“前辈,您能…”
“怎么了?”
阿拉回过头,门并没有锁,她打开了一条缝,正要进去,听见美亚的声音,便看向她。
“那个…您可以帮我和她说声谢谢么。”
阿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学员却已经满眼是控制不住的泪水。
“李墨她,她能有人帮她报仇,真的,谢谢。”
基地的人多少都清楚,把那个外国盗窟者杀掉的人是正在房间里的千籁,她们不清楚过程,可看见了结果。
倒在血泊中,手里紧紧握着长刀的人就是千籁。
都是学员,都是在这个基地相处了相当一段时间的人,原本昨日还在言笑,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这只要是个正常人,任谁来面对都无法接受。
阿拉完全能理解美亚,理解她的感谢,理解她不敢进入那个房间。
探窟者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得毫无价值,对所有把她们的价值实现的人,她们都会由衷地感激。
只要那个人死了,李墨她们的死就不是没有意义的。
阿拉她作为探窟者的一员,也同样希望,自己能够到死也发挥出自己的价值,而非在为这深渊的一切拼斗了大半岁月,最后死得毫无意义。
“好的。”
她轻轻颔首,合上了门。
是这样没错,但…美亚终究只是学员,相信那番言论。
她们还不知道吧,由白变绿,染上猩红,粹成幽蓝,最后变作漆黑的袖章,正代表了她们的心,在深渊中逐渐扭曲变异。
死的毫无意义又怎么样,只要是死在深渊里,灵魂终究会被接受,引向谷底,那…多么让人神往。
神往归神往,她还是要对白袖们仍存的美好有一点尊重。
“这次能够成功,你的功劳最大。”
“……”
千籁靠在床上,粉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侧,她已经戴上了捉影,正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是给你的早餐,哦,奈落呢?”
阿拉把食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拎起卧在被子上的蛊人兔,放到床脚。
“奈落…唔…她在哪?”
千籁歪歪头,满脸迷茫。
“她说要照顾你的,这会儿不在房间里吗?好吧…”阿拉的视线扫过千籁被子的小鼓包,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只是向她传递了一个消息。
“晚点卡拉特给你做的武器会送来,狗儿队有事要回地表,她们估计不会来看你了,我也顺带表示下她们对你的佩服。”
“我…只是很愤怒而已,为什么能做到,也是出其不意。”
千籁低眸,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李墨的死,是我们基地的责任…”
“也是我的问题,我如果能再早一点。”
千籁并非冰冷无情的刽子手,李墨这位热情的女孩,给她的帮助与照顾,切实让她感受到了朋友的温暖,她也已经把李墨以及那几位驻员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可才不到一天,这些新结交的朋友就尽数死在了她的眼前,而且死相极惨,任凭她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她也无法保持平静。
阿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安排执行出基地的任务吗?”
阿拉的语调尽可能温和,而这温和的声音,让千籁微微一颤,她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不傻,这么说了,多少都能猜到。
和她有关。
“她在知道你出去了以后,就申请去参加绿袖驻员们的巡视工作了,而且还是直接找我来提的请求,千籁,你明白基地不可能会做出安排白袖去做,会有面对危险敌人的情况的工作。
她是因为你。”
“可为什么…”
千籁的手中多了一张纸。
“她让我交给你的,李墨一直是个相当心细的孩子,她说要去找你谈谈心,只是早上敲门的时候没机会,后来你出去了,她怕你遇到危险,更没机会说出她的话。
出去当然危险了,她清楚,所以她留了纸条,要是你回来了她没回来就交给你。”
阿拉平静地说着,看着千籁脸上惯有的冷漠出现了些许裂缝,心中苦笑一声。
可能比较残酷,但她必须完整的转告她。
“为什么我不拦她呢?基地对学员的保护义务当然需要我拦她,但她已经是一名即将成为绿袖的学员,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有权利请求去做她想做的。
没人能拦住一位下定决心的探窟家。”
这一次,阿拉拍了拍千籁的肩。
“如果你没和卡莫尔说那句话,她没准还不会想要出去…看完信后,来宿营区拿武器吧,你在地面上的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了,作为我哥哥的徒弟,我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说完,阿拉没有再看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声响,千籁打开了那封信。
仔细看完整封信的她沉默良久,被窝里的小奈的动静也没能让她从呆滞的状态脱离。
信的内容很长,但她只记住了一句话。
“深渊多美好啊,你能帮我去看看吗?这是我的护身符,希望能作为一种陪伴,保护你。”
那是用永恒之花制成的一对耳坠,这种生长在深渊二层,那规则混乱的“城市”之中的花朵,以它白洁的色彩,与规整的三片瓣,象征了无数探窟者探索的恒心。
“我会的,李墨。”
将信纸折叠,那副耳坠被她放进那身前挂着的香囊里,抱起迷惑的小奈,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这不过是一个约定,只是约定的方式太过沉重。
她会满足这位对她施以好意的姑娘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