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不死不活
宋乐立即拿起筷子，将坨掉的面大口往嘴里送。
黑色的酱汁粘满女人白皙的皮肤，她丝毫不顾，面吃完了，豆汁喝完了。
宋乐拿手擦了嘴：“带我去见唐沁。”
唐宴满意笑：“好。”
唐沁车祸昏迷五年，醒来时震惊了国内外医学界。
这样的医学奇迹，科学都解释不了。
宋乐相信下一个奇迹会发生在林慕辰身上。
毕竟连医学科技都放弃的他，挺了过来。
宋乐查阅了无数个案例，唐沁不是第一例，更不是最后一例。
翰林小院。
时隔好多年，宋乐走进唐家。
当宋乐在唐家见到活生生的唐沁时，她喜极而泣。
“唐姐姐！真的是你。”
唐沁并没有认出宋乐。
唐宴给唐沁介绍：“从前那支开的最好的黄色月季花就是她摘的。”
唐沁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消瘦无光的女人。
邻居那个粉嘟嘟的小女孩。
活泼、可爱，还总是馋她院子里的月季花。
虽然后来，她跟她妈妈离开j城，每当院子开满月季，唐沁也还是会想起小女孩。
因为他弟弟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小伙伴，而是童年的一束光。
唐沁对宋乐温温一笑：“你是邻居妹妹，都长这么大了。”
宋乐发囧，没想到唐宴会这样介绍自己。
小时候她喜欢各种花，摘了隔壁院子里好些花。
但都是唐宴邀请她去的。
花是她挑的，剪刀却是唐宴递的。
宋乐瞪了唐宴一眼。
唐宴扭头当看不见。
“臭小子，傻笑什么，快给人家女孩子倒杯水。”唐沁窝在躺椅上指挥弟弟。
少有的记忆中，邻家的小妹妹跟自家弟弟相处很融洽。
唐沁并不清楚宋乐身上发生的事，只是觉得她有些忧伤。
“到我身边来。”唐沁向宋乐招手。
宋乐走去握住她的手。
因常年昏睡不见光的原因，唐沁的皮肤白的不像话。
落地窗边的光线照进来，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显得那样不真实。
女生总是有共同话题。
唐沁烧水的功夫，就听到客厅那边的笑声。
唐沁有很多年的空白，说起话来单纯又美好。
宋乐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回答唐沁各种问题。
唐宴放下茶水，远远看着。
杨家坤匆匆回来，见到唐宴跟宋乐，把厚毛毯披在唐沁身上。
然后，示意唐宴上楼。
唐宴一进房间，门就被杨家坤关上：“你怎么来了？”
杨家坤声音警惕，还检查了唐宴身上跟窗外。
“这里是唐家，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来上一柱香。”
唐宴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回这个七年没有回的家。
杨家坤看了一眼唐宴，淡淡说：“下次来，提前跟我打招呼。”
唐宴沉沉嗯了一声。
唐宴的身份，只有他跟江景清楚。
江景无所谓，他不行。
即使唐宴是唐沁的亲弟弟，杨家坤也不允许他私自见面。
杨家坤继续说：“你让唐沁回国，我做到了，你答应过我，不随便出现在你姐姐面前，还有宋乐，你最好不要靠近。”
唐宴攥紧拳头，一声不吭。
杨家坤下了楼，把唐沁的手握在心口。
“j城这个天最不养人，我定了机票，明天就回美国。”
指尖还有些凉，他哈了口热气。
唐沁温柔笑着：“你又把我当小孩了，弟弟妹妹都在呢！多不好意思。”
杨家坤才不理会。
要不是唐宴一定要让唐沁回国，自己才不会一分一秒都担惊受怕。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
“我没那么娇弱，经过两年康复，医生都说我快像一个正常人了。”
杨家坤笑笑，把唐沁抱起来：“你累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会儿。”
男人不到三十五岁，已经有了白发。
唐沁亲昵歪在他肩头：“嗯，是有点儿累了，我想你陪着我。”
“好。”
宋乐目送他们上了楼。
杨家坤布满爱意的眼睛一刻不离唐沁，怀中的女人娇羞幸福。
宋乐不自觉落了泪。
院里新翻的土，有十几株移栽不久的月季花。
因昨夜下过的大雨，白的、粉的月季花特别干净纯洁。
唐宴告诉她，这是他亲手种下的。
他真心希望从前两个喜欢月季花的女孩儿幸福快乐。
两人坐在马路长椅上，宋乐回忆起曾经。
小时候的欢乐，青春时期的情窦初开，还有长大后没有家的酸楚。
她痛斥唐宴的无情，感激林慕辰的救赎。
而唐宴脸上始终挂着自嘲的笑容。
没想到，在她心中，自己也有浓厚的一笔。
宋乐说：“我的丈夫出事……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唐沁醒来，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这一年多，我的心活不活死不死，生怕心中的期望遥遥无期，我好害怕自己撑不下去，但是……今天能看见沁姐姐，我的心好像突然又有了希望。”
杨家坤告诉她唐沁回国的原因，这是一份好大的勇气。
是唐宴送给她的。
在为林慕辰加油，也为宋乐加油。
唐宴看着十分平静的女人，说：“其实，也有人劝我不要告诉你。”
宋乐怔了片刻，拧着眉头冲他淡淡一笑，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唐宴心颤了颤，伸手去接，泪水落在了他掌心。
宋乐质问唐宴：“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说就消失？”
唐宴收回手，紧紧看着她。
女人脸上有愤怒：“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我怕你死在外面，没人给你收尸。”
唐宴最开始离开的两年。
她白天学习，晚上学习，不给脑子一点空的时间。
因为脑子一有空隙，唐宴就会钻出来，啃噬她脆弱的心。
她无数次幻想唐宴会在某一天出现，可直到别人走进她的心，他也没出现。
宋乐几乎哽吼：“你告诉我，那时候你对我只是玩乐？那个夏日，我们的情爱只是一场交易？”
唐宴沉默。
宋乐拿起手中包抽打他。
“玩乐、交易，你现在是在向我赎罪吗？”
唐宴笔直坐着，一动不动。
长久的沉默，让宋乐更加愤怒，发疯似的抽打男人。
唐宴任由她发泄。
这一年，他回j城数次，每次看到的都是不死不活的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