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派出所
不对。
田朴珺算是爸爸的第一个妻子。
田朴珺笑意回她，“乐乐不要怪你爸爸，他呀正在工作，接到我的电话，就赶来天津，一路骂司机开快些呢！”
“给田阿姨添麻烦了，我只记得那个电话。”
她一向乖巧懂事，连这个抢夺她爸爸的女人都没有恶意。
杨天成立即缓和了脸色，轻拍女儿肩膀。
“乐乐，是爸爸太着急了，你有什么事，应该提前告诉爸爸……”
宋乐摇头，这都不重要。
她已经长大了，需要他的时候会越来越少。
她有清大奖学金，勤工俭学，大学四年，她没想过要张口。
李紫给唐宴做好笔录回来，与杨天成简单交代一下情况，让他签字带宋乐离开。
派出所外，天已经黑了。
杨天成要直接带宋乐离开。
宋乐以暑假跟低年级同学补习为由拒绝。
“我们家条件，还不至于让你早早挣钱。”杨天成心疼她。
田朴珺附和说：“是的，好不容易一个暑假，乐乐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做这些辛苦的事。”
宋乐不觉得辛苦，她认定的事情，也是会有几分执拗的。
“你要打暑假工，北京也多，就我们小区里就有。”杨天成态度强硬。
宋乐只能委婉说：“那补习的孩子是我上高中那一年就答应的，况且开学后，我就回到北京，能经常回家呢！爸爸就答应我这一次。”
杨天成还不愿松口，宋乐也不再开口，父女僵持，以田朴珺胃痛打破。
“老杨啊！我出来急，加上赶路，没吃晚饭，胃痛又犯了。”
“要你别跟来，你非得跟来。”杨天成边抱怨，边在车上拿提前放的药。
田朴珺捂着腹部吞下药说：“我这不是不放心嘛！你一急就什么都不顾，车都超速了。”
“好了好了，快上车，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再北京荆城。”
“乐乐呢？”
“她爱留在这里，就随她。”杨天成很不耐烦。
杨天成扶着田朴珺坐上小汽车，临走丢下一句。
“跟你妈一个样，死倔死倔。”
田朴珺从车里探出头，对宋乐抱歉一笑。
“乐乐啊！你爸爸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依依还一个人在北京，我跟你爸爸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开学时我让你爸爸来接你喔！”
宋乐强撑笑脸，“田阿姨再见！”
小汽车轰燃，伴随着噪音离去。
宋乐别过脸，昂着头，转身跑进派出所。
李紫正要下班，见她像无头苍蝇往里冲。
忙叫住她，“宋乐，你跑什么？”
宋乐揉了揉眼说：“我自行车链条断了，走不了。”
“你爸爸呢？他们不送你回去。”
宋乐沉默。
李紫真是没见过这么不爱说话的女孩子。
她东张西望，那一男一女确实不在，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桑塔纳也开走了。
李紫抓抓头，十点半最后一班客运车都下班了。
平潭镇离海湾区走回去估计得两个多小时。
宋乐这样一个漂亮女生，很危险。
“你要不要跟我去宿舍住一晚，就在派出所后面。”
宋乐小声答：“不用了，我就在派出所门口等天亮。”
“我刚才见到唐宴了。”
宋乐激动：“他、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有没有说……”
李紫耸耸肩，逗她：“机密数据，我不能说。”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问的。”
宋乐低下头，这里是派出所。
李紫翻白眼，凑近她做个鬼脸。
“哈哈，逗你的，打架斗殴事件不算机密，唐宴那小子走运，有人看见是女医生先动手的，一把钳刀扎进唐宴左肩。”
李紫边说边比划。
“啊~”宋乐捂嘴惊呼。
见她吓得不轻，李紫吐吐舌。
“死不了，在里面能吃能喝的，不过嘛！脸有点破相，我都看不清他长啥样。”
宋乐撑着自行车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李紫陪宋乐在所里的休息间待了一夜，她问一句，宋乐答一句。
就像在审讯室时，她问唐宴一句，他回一句。
一早，李紫被叫走。
宋乐刚刚眯上眼，被一阵汽车轰鸣声惊醒。
“唐宴……”她似有感应夺门而出。
唐宴坐在后排座上，外套下是镣铐的双手。
门栏边的老旧自行车，他从走出大门，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海湾区派出所民警正与带走唐宴的警官交接。
言语间，是对唐宴的惋惜。
警车开道离去，宋乐追出来，甚至不确定唐宴在不在里面。
她就是忍不住大喊：“唐宴、唐宴……”
警车鸣笛盖住她的声音，唐宴身体随着车身颠簸。
唐宴直愣愣看着后视镜中消失的人影，湿润了眼。
“小子，想好了就回来。”坐在警车副驾的中年警官说。
“南叔，这一夜，我等了很久，等我有资格站在阳光下时，我就会回来。”
“好样的，你会是一名出色的人民警察。”
唐宴看向窗外，样子很安静，许久他才说话。
“我或许当不了，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勇气去完成任务。”
南叔叹了叹，眼带忧色。
“你还是个孩子，其实这次任务没必要非得你去。”
“南叔，你答应过，如果那边传出我爸爸妈妈的消息，你们会安排我进入。”
唐宴很激动。
爸妈去世五年了，尸体至今躺在那片海域。
他得去，多年来他做好各种准备，甚至一去不归。
开车的刘警官接过话，“唐宴，你确实跟你父亲很像，可我们需要是一名合格听指挥的辅警人员，如果你进入香寨村，不服从指令，你将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唐宴沉默。
爸妈去世一年后，两位高级警官找到自己，告诉他爸妈死亡的真相。
爸爸妈妈是隐匿黑暗的缉毒警察，唐宴十四岁才知道。
他们在两广边界的三角海域下湾，一待二十年，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最后尸骨留在那里。
爸妈是光荣的。
他得继续传承，去完成未知无尽的任务。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流血，这是爸妈常跟他说的。
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