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足球定生死（二）
吴硕带着沉重和不安的心走进了8层的足球场，足球场边早已坐满了人，自从丧尸病毒爆发以来，他经常见到的是成群结队的丧尸，能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人，让他恍然有种回到灾难之前的感觉。
可回头一想，天中市曾经有上千万人口，如今只剩下这么些人，怎么能叫多呢？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人，又要像奴隶一样遭受别人的驱使，人性之恶，岂不比病毒还要可怕？
吴硕一直思虑着老徐的事，打一进场，便往行刑柱的方向望了一眼，但行刑柱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被绑在上面。
“姐夫，加油啊。”程亮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
“程亮，你跑哪里去了？”吴硕问。
“刘老大让人新做了弓箭，我去练习了。”
“他有没有告诉你，具体让你干什么？”
“没说，应该是点火仪式吧，我练习的箭头上，到时候会点起浇油的棉团。”
“用火烧？”吴硕吃惊地问。
程亮还没回答，刘宇已经穿着球衣，从专门的通道中跑了出来，球场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只是不知道这些欢呼声中，有多少是自愿的，又有多少是被迫的。
但刘宇显然不在乎这些，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氛围，他是这里的国王，不管拥戴不拥戴，他都是主宰者。
在球场边上，站了一圈手拿狼牙棒的家伙，他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看比赛的观众，只要有人胆敢做出不轨的行为，立马便会挨上当头一棒。
“刘老大万岁。”手拿话筒的刀疤哥喊道。
“刘老大万岁。”其他手下人一块跟着喊。
那些手拿狼牙棒的家伙，一边喊着，一边举起棒子，朝着后面的观众指着。
于是，后面的观众只好成为第三波呼喊者，山呼“刘老大万岁”。
这样的场面，让吴硕听了感觉恶心，几乎想要呕吐了。
有的人得到了一点权力，便开始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
那些阿谀奉承的欢呼过后，就是开赛前的仪式了。
就像推出足球比赛的奖杯一样，这场比赛的奖杯是祭品。
当现场解说员高亢的声音喊出“祭品们上场”后，整个球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到行刑柱的方向，紧接着，便有4个用绳索捆绑的人被押了过去。
4个人的头上均戴着黑色的头套，让人看不清面目，不过，从他们的身形上也可以大致看出来一些特征。
第一个被押上台的是身穿黑衣服的男子，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从他枯槁如木头的手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一位老人，走路还颤颤巍巍的，至少有七八十岁了。不是老徐。
第二个被押上台的同样是一位老人，年纪和第一位老人差不多，这是一个女人。更不会是老徐。
这两人很像吴硕和程亮来这座大厦那天被关在铁笼子中的那对老年夫妻，他们年龄大了，在这里没有多大用处，便被送上了行刑柱。
第三个被押上台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从体型上看，是个相当精壮的人，而且没有断手断脚，不属于无用之人，按照冯倩的说法，这个人可能是犯了什么过错，被押到这里处刑。
前三个人都肯定不是老徐，吴硕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第四个人身上，那人披着一件破烂的衣裳，走路时确实一瘸一拐的，不过，他使不上劲的好像是左腿，而冯倩说老徐右腿受了伤，从这点上看，应该不是老徐。
是不是冯倩记错了？吴硕心想，可她是医生，去给老徐看过身体，不可能啊。如果这样，那么这个人或许不是老徐。可要不是老徐，老徐去哪了呢？
祭品被绑到行刑柱上后，足球比赛便准备开始了。
比赛相当的正式，和正常的职业比赛几乎没啥区别，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参加比赛，吴硕肯定会感觉特别的舒心，毕竟这是他所爱的足球啊。
主裁判将两队的队长叫到一起，进行“掷币”挑边。吴硕被刘宇指定为队长，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看刘宇的态度相当坚决，最后不得已接受了队长的袖标。
判断行刑柱上大概率没有老徐后，吴硕的心稍许放松了些，毕竟人有亲疏远近。尽管行刑柱上被处死的还是活生生的人，但陌生人和自己亲近的人相比较，前者的分量明显会小于后者。
比赛正式开始，由于关系到个人的生死，对方的球员踢得十分卖力，虽然他们进攻颇为乏力，可防守时不遗余力地跑动，吴硕所在队伍一直没有破门的机会。
另外，吴硕心里清楚，在球场上应该以刘宇为主，即便刘宇说了，让他放开踢，他也不能做出喧宾夺主的行为。在专制的世界中，君主的心思很难猜度，他甚至体会到了封建王朝中“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从这个方面来看，这是一种倒退。
可是人的本性不就如此吗？吴硕曾在网上看过一个历史学家的视频，那人讲到封建王朝的更新换代，说为何一个王朝取代了另外一个王朝，明知上一个王朝有那么多弊端，还要坚持皇室制度？中国延续了两千年左右的封建制度，为何一直没有改变呢？答案只有一个，专制统治让那些掌权者拥有至高无上的待遇和地位，他们舍不得放弃。
统御他人的权力是令人上瘾的春药，欲罢不能！
比赛进行到第31分钟，吴硕在一次防守中断掉了对方的球，于是果断发动反击，这是一次很好的单刀机会，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完成这次进攻。可在接近对方球门时，吴硕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因为他想到了被绑在行刑柱上的人，他打进这个球，便预示着有一个人的性命会断送掉。
就这点犹豫的时间，对方的防守球员已经跟了上来，差一点反抢断成功，吴硕迅速清醒，右脚背侧踢足球，晃开防守球员，加速往右路跑去。
防守球员像膏药一样贴了上来，凶狠地逼抢吴硕，想要干扰他的进攻。同时，又有一名防守球员前来包夹，可能是多年踢球的经验形成了本能，一瞬间他的脑子中再也没有杂七杂八的念头，从而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足球上面，就像他之前踢职业比赛时一样。
速度肯定不及年轻力壮的自己，但技术却依旧娴熟，吴硕在两名球员的追防下，沿右路朝球门靠近。
守门员感受到了这球的威胁，严阵以待地盯着吴硕，在球门前不断地移动，以干扰吴硕的射门路线。
终于，有了绝佳的射门机会，吴硕做了一个虚晃的动作后，不仅晃开了紧追的两名防守球员，而且将门将引了出来，他只需要挑射，足球就可以滑过门将的头顶，进入球门。
这时，吴硕瞥见了左路跟上来的刘宇，原本要射门的动作不自觉地变成了传球，足球贴地横传到了刘宇的脚下。在刘宇面前，只剩下无人防守的空门，他大开一脚，足球稳稳入门。
球进后，现场广播员激动地喊道：“老大进球了，老大进球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呼声和叫喊声，那些手拿狼牙棒的家伙，叫得最为响亮和放肆。
刘宇则是跑到吴硕身边，伸出双掌，兴奋地说：“吴哥，好助攻。”
吴硕只好和他击了一下掌，完成这个庆祝动作后，吴硕忍不住往行刑柱上看去，虽然看不清那些被绑之人的面部表情，但他们的心情和其他人的欢呼声肯定是天渊之别。就像过去的贵族们拿奴隶的生命取乐一样，贵族们又如何能体会到奴隶的心情呢？
上半场比赛结束了，只有刘宇攻进了那粒进球，比分为1:0。
下半场刚开始，吴硕所在球队就有了进攻机会，在上半场助攻刘宇打进一球后，他便想着在球场“摆烂”，即装出努力踢球的样子，但只是出工不出力，他觉得只要进球和自己无关，负罪感就可以减轻。在中华足球队踢球时，有的球员便是这样，进国家队是为了镀金，以便回到职业联赛中踢球时，可以涨涨身价，多挣些钱。至于球队是输是赢，能不能为国家争取到荣誉，他们压根不在乎。
可进攻机会来时，吴硕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球到了刘宇脚下后，刘宇将球传给了他。这是两个人发动的进攻，在刘宇的眼皮底下，要是自己拿出“摆烂”的姿态，或者故意丢球，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于是，吴硕只好使出全身本事，和刘宇配合着进攻，吴硕依旧走右路，刘宇则走中路，两人经过了几番传球后，已经来到了对方的禁区。吴硕做出近乎花哨的运球，吸引对方门将的注意力，在门将准备前扑，试图断掉吴硕的运球时，吴硕用脚后跟把球推给刘宇，刘宇开脚射进了球门的左上角。
2:0，球场上又是一阵欢呼，可这预示着又有一个人即将命赴黄泉。
吴硕强装欢笑，其实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总是会忍不住朝行刑柱的方向看，然后自责，是自己将他们送上了死路。
终于，拯救自己的机会在第58分钟的时候到来了。吴硕在带球时，对方的球员为了阻挡他发动快攻，做出了铲球动作，但这次铲球并不干净，踢到了他的小腿上。
其实，这一脚并不重，小腿上只有一阵痛感，缓了一会儿后，痛感便慢慢消失了。吴硕准备站起来时，突然想到，为何不借助这次受伤，下场休息呢，反正自己也不想在场上踢了。
有了这个念头，吴硕重新躺了下去，嘴中轻哼着，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在场边担任救助员的冯倩提着医疗箱跑了过来，对他进行治疗。
吴硕不经意中对冯倩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冯倩很容易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对站在一旁的刘宇说：“刘老大，他的小腿有骨裂的可能，需要下场治疗。”
刘宇看到吴硕痛苦的样子，又听到冯倩的话，毫不怀疑地同意道：“行，吴哥，你先回去治疗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好好合作，今天踢球的感觉十分不错。”
“刘老大，我不是故意的，铲球的时候没有收住。”那名将吴硕铲倒的球员说，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吴硕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对方球员为了保命，要努力不让分差过大，同时呢，又不敢过于强硬地防守，这种分寸太难把控了。
“铲球是你那种铲法吗？你是奔着球去的，还是奔着人去的？”刘宇严肃地说。
“我……”那名球员不敢辩解，唯唯诺诺地卡在了那里。
“踢球受伤是难免的，刘老大，不要怪他了。”吴硕插嘴道。
“吴哥替你求情了，还不感谢吴哥，要不然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谢谢刘老大，谢谢吴哥。”那人赶忙一边躬身，一边道谢。
“接下来注意点啊，否则有你好看。”刘宇说完，指派了两个人抬来担架，要将吴硕送回住处。
吴硕还想在现场观赛，尤其是想知道比赛后是如何惩罚受刑者的，可刘宇开了口，他不敢违抗，假如被刘宇发现自己的伤是伪装的，岂不糟糕？再说，刘宇的前两粒进球都来自于自己的助攻，难道还要待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行刑柱上的人被处死？
“你不用在场边了，下去照顾吴哥吧，希望在下周的活动日上，吴哥能够继续比赛，到时候有重头戏呢。”刘宇对冯倩说。
“是。”冯倩点点头，跟在担架的后面，往场边走去。
“下周有重头戏，会是什么呢？”吴硕在心头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回到所住的房间后，吴硕等抬担架的人走出房间，才敢向冯倩询问这个问题。
“我也猜不出来。”冯倩回答。
“今天的行刑柱上，并没有老徐啊，他去哪了呢？”
“之前我得知有老徐，可人被拉出来后，却没有看到。”
“是不是临时换了处死对象？”
“除了刘老大，没有人敢这么做。”
“下周的重头戏应该就是老徐，刘宇发现老徐后，觉得不能这么处死他，他在想更有报复感的处罚方式。”
“是有这种可能。”冯倩叹了一声后，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