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足球定生死（一）
老徐断了一条腿？天呐，这是什么情况？吴硕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之前刘宇还向自己询问老徐的下落，说明他并不知道老徐在这座大厦中，当时吴硕暗自庆幸，程勇和老徐躲过了一劫，只要这两人不被抓住，自己和程亮就有出去的希望。可如今……
“程勇也在这里吗？”吴硕追问，他真怕听到确定的答案。
“我没见到程队长，徐哥说程队长和他经过通风管道一起进入到大厦里了，被人发现后，徐哥为了掩护程队长，和好几个人进行搏斗，最后右腿被打折了。”
“程勇应该逃出去了吧？”
“我也不知道，从徐哥那里听到这些后，我试着去寻找过，但人数太多，再加上我出入受限，很多地方去不了。”
“人数很多？在这座大厦里？”
“是啊，少说也有上千人吧。”
“我一直认为，丧尸病毒爆发后，大部分人逃脱不了呢？”
“原本这里没有这么多人，都是刘老大从各个地方抓来的，说实话，与其在这里被奴役，还不如被丧尸咬死。”冯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听上面，这是刘老大强行拉人前来看比赛的，即便这样，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实，他不是让人来看足球比赛，而是让人来看他行刑，让大家没有反抗他的勇气和信心。”
“为什么只有4个受刑者的名额？”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刘老大定的吧，他所在的足球队经常保持训练，显然比6层以下的那些人拼凑的球队实力要强许多，比分差距超过了4分，所杀之人就会从那支足球队的队员中选择，所以为了活命，这帮人会卖力踢球。用刘老大的话说，这能保证比赛的观赏性，足球是竞技运动，要是没有竞争心，就不配踢足球。”
“他利用足球比赛来杀人，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真是厚颜无耻，侮辱足球这项运动了。”
“哎哟，以前我虽然不关注足球，但也知道中华足球的各项丑闻，有足协官员贪污腐败，有足球运动员踢假球，这不也是侮辱足球吗？”
被冯倩这么一抢白，吴硕不自觉地脸上发烫，因为她所说的是事实，在中华足球界，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现象，他想反驳都无从反驳。
“我又没有……”吴硕无力地说道。
“我不是说你，咱们认识一段时间了，我知道你的为人。”冯倩劝慰似的说，“跑题了，干嘛提到足球丑闻上了。”
吴硕笑了笑，对于冯倩的解围颇为感激。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冯倩回了一个微笑，问道。
“要想着先救下老徐吧。”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可咱们势单力薄，怎么做才好呢？”
从听闻老徐会被绑到足球场上的行刑柱，吴硕的脑子就不停转圈，为营救绞尽脑汁，但对于同样身陷囹圄的他来说，实在没有可行的办法。
他一想到足球场最北端的高台上竖立的几根圆柱形金属柱，便焦躁得使劲抓头发。前几天在训练时，他便注意到了这几根奇怪的柱子，还向刘宇询问过是干什么用的。刘宇颇为狡黠地笑了笑，没有给出答案。谁知他却从冯倩这里听到了答案。
或许有一天，他和程亮也会被绑在那几根行刑柱上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暴露了。”吴硕只好这般回答。
“行，你和程亮也是，我先撤了。”
冯倩并没有完成房间的消毒工作，她怕在一个房间待的时间长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房门关上之后，吴硕走回床边，颓然地坐在那里，此刻他的睡意已经完全没有了。
楼上时不时还有声音传来，吴硕心头一阵烦闷，不知该如何抒发才好。于是，他干脆不想了，把睡衣换掉，又去卫生间刷牙洗脸，通过不断做事来转换心情。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八点了，足球比赛在下午一点半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刘宇对吴硕和程亮说过，不经他的允许，8层是不可以随便去的，尽管他吴哥前吴哥后地叫着，但吴硕知道，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
现在吴硕更加确定，刘宇这个家伙，是残暴无情、草菅人命的疯子。面对疯子，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了。
目前的形势对自己一方极其不利，他、程亮、冯倩都处于管束之下，程勇下落不明，学校中的任宜宣、钟晴、钟月和吴晓敏又没啥经验，凭借她们几人，怎么能够和刘宇这帮人相抗争呢？最为凶险的还是老徐，很可能在这场足球比赛后，他便被害了。
“不知道刘宇认没认得出老徐，如果他得知当年导致自己无球可踢且和自己母亲闹出丑闻的罪魁祸首在这里，老徐真的难逃一劫了。”吴硕心想。
就在吴硕心乱如麻的时候，门上又响起了敲击声，他以为冯倩去而复返，可打开门一看，是程亮。
“姐夫，你准备出去了？”程亮问道。
“没啊，刚起床。”
“那你穿得这么整齐？”
“睡不着，便穿衣起来了。”
“有件事我忘记对你说了，昨晚你们训练后，刘宇特意叫住我，对我说的。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昨天忘了。”
“什么事？”
“他让我在今天下午的足球比赛上射箭助威。”
“射箭助威？你的箭术一直不咋地，怎么让你射箭呢？”
“我也不知道，昨天见那里有射箭的工具，我便试了试，没想到被刘宇给看到了，他很高兴似的，说要让我发挥一下我的射箭特长。”
吴硕刚想笑，因为在天中八小学习射箭时，程亮属于很次的水平，甚至可以说没啥天赋，但他为了讨得钟晴的喜欢，总是加倍地练习，虽然后来射箭水平有不小的提高，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依旧有很大差距。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会被人夸奖有射箭特长。
不过吴硕并没有笑出来，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内心变得异常不安，追问程亮：“快对我说说，刘宇还讲了什么？”
“他没讲什么啊，当时他说发挥我的射箭特长，我还难以置信呢，于是推脱道：‘刘老大，我的水平差得远呢，要说准头，我姐夫和我外甥女都比我强不少。’”
“你姐夫要踢球，你外甥女还没找到，只能让你上场了，再说我也不希望你一击命中，射五六次击中一次即可，那样才有趣。”
“那样才有趣？”吴硕重复了一遍，心头升起一种恐慌，他能想象到刘宇讲这话时脸上的坏笑。
“他这样说，我只好答应了，吃他的，住他的，总要做些事吧。”
其实，吴硕明白，程亮就算不答应，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但想到让程亮充当刽子手的角色，为刘宇这个疯子来杀人，他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干掉丧尸可以，干掉活生生的人不行，这是吴硕心底的准则，世界乱了，但人心不可乱。
当然，除非这人已经不配为人，比如刘宇，为了自保和生存，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干掉刘宇，就像干掉丧尸一样。
“程亮，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吴硕开口道，他不愿隐瞒冯倩和老徐、程勇的事，对程亮说出来，至少多一个人出主意。
可程亮刚问出“什么事”时，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那是刘宇专门指派为两人服务的女子。
“吴哥，程先生，刘总请你们过去吃早饭。”女子开口道。
“行，我们马上过去。”吴硕回答。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去穿戴整齐，因为吴硕衣服穿好了，但趿拉着一双拖鞋，而程亮只穿着一件睡衣。
他们不敢让刘宇多等待，在这个地方，刘宇说一不二，没有人敢于违拗他的意思。
吴硕和程亮到达吃饭的大厅时，发现刘宇还没到，餐桌上也空空当当。
“刘总早上去练了会球，进浴室冲洗了，两位多等一下。”女子说。
“刘老大这么努力啊，早上还去练球。”吴硕笑着回道。
“每周一次的活动日，是刘总极为在乎的节目，他想在比赛中拿出最好的表现。”
“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饭菜已经准备妥当，等刘总来了，立马上桌。”
“我说的不是饭菜，是8层的活动，下午我要和刘老大一起踢球。”
“那个啊，对不起，吴哥，我不被允许进入8层，不大清楚。”
由于女子表现出了一定的惊恐，不知道她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敢乱说。吴硕不想为难她，便不再问了。
“我给两位倒水喝。”女子似乎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慌乱，离开餐桌旁，去附近的柜台上取茶壶。
“唉，她也是惊弓之鸟。”程亮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话不要在这说，当心隔墙有耳。”吴硕提醒。
“知道。”
两人坐着喝了杯热水，刘宇才慢慢悠悠地现身，他的身上穿着浴袍，肩膀上搭着毛巾。
“吴哥，程亮，你们都到了，我来迟了，恕罪，恕罪。”刘宇一边把毛巾甩给跟随在旁边的瘸子，一边说道。
“刘老大，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啊。”程亮近乎恭维地说。
“那是，今天出其意料地高兴。”刘宇坐下后，一口喝干了面前杯子中的水，转向吴硕问道，“吴哥，你猜我找到了谁？”
吴硕当然知道是老徐，若非冯倩提前告知，面对刘宇的问话，他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找到谁了？”吴硕明知故问。
“这个，哈哈，暂时保密吧，下午你只需要好好踢球就行了。咱俩首次联袂登场，一定要踢得那些人找不着北。”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踢过正式比赛了，万一表现不好，怕刘老大失望。”
“失望啥，有你在场，就足够了，踢得好不好，进不进球，关系不大。”
“那我还有啥作用呢？”
“我说你有作用就有作用，别人谁敢有异言？”
吴硕原本还担心，陪着刘宇踢球会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踢得好不行，踢得不好更不行，这中间的分寸很不好把握。
在天中市足球队踢球时，有一次，吴硕受邀参加活动，竟然要与市长踢一场比赛。那名市长是足球爱好者，很欣赏吴硕，在比赛时，主动要求和吴硕对位。和领导踢球是一门学问，吴硕不傻，自然知道这点，可性子一向耿直的他，却很难在球场上应付得游刃有余，在某一个回合中，出于踢球习惯，他一下子把市长给晃倒了，差点脸着地。尽管他在赛后向市长表示了歉意，市长也大方地表示没关系，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出来市长脸上的不开心。因为这件事，吴硕还被体育局局长和足球队的高层挨个叫去谈话，让他那段时间过得相当郁闷和不爽。
当前陪刘宇这个疯子踢球，其困难程度比和那名市长踢球还要大，毕竟市长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而刘宇却可以。
所以，听到刘宇对自己的要求并没那么高，吴硕反倒舒了一口气。
可老徐应该被刘宇给发现了，说不定现在已被绑在行刑柱上，等足球比赛结果一出，便可能被处死。而实施刑罚的人，或许就是程亮。
倘若程亮发现自己是个刽子手，且行刑的对象是老徐时，他能否射出那一箭呢？
心情时而轻松，时而沉重，像过山车一样，搞得吴硕忐忑不安，食不下咽，只勉强塞进肚子里两块薄面包，外加一小碗豆奶。
“程亮，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做的弓箭。”吃过早饭，刘宇叫住了程亮，接着对吴硕说，“吴哥，上午的时间你自由活动吧，别耽误了下午的比赛。”
吴硕点了点头，只好单独回到了房间，他想找程亮说一说那些烦心的事，都没有机会了。
“老徐真的命绝于此吗？”吴硕自问。他和这个人从大学时期认识以来，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不管是在足球交流中，还是在私下交往里，都是如此。
两人共同躲过了丧尸病毒爆发初期最为艰难的阶段，却在境况变得顺利些后，掉入了这样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