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冤家路窄（一）
程勇和老徐的既定目标是离天中八小有十几公里远的大厦，那里曾是这个城区相当有名的商业区。
“那里的丧尸肯定很多，我和徐哥前去吧。”在分配任务时，程勇自告奋勇地说。
“既然丧尸多，我看还得慎重行事。”吴硕回道。
“放心吧，咱们打丧尸这么久了，早已练了出来，丧尸哪是我们的对手。”
“可是……”
“别可是了，吴老弟，我和徐哥会注意的，没有把握的话，不会硬闯。”程勇拍着吴硕的肩膀说。
“行，你们去探查探查，要是有货，回头大家伙一块去。”
这段时间，为了给远距离探索做准备，程勇、吴硕、程亮和钟晴去各处找到了好几辆状况良好的汽车，包括一辆大巴车、三辆轿车，还从一家加油站“偷取”了好几桶汽油备着。
有了这些代步工具，即便去更远一些的地方，对于他们而言也轻而易举。
程勇和老徐出发时，开的是一辆suv汽车。沿途依然有不少丧尸，可在程勇熟练的车技下，那些丧尸连汽车的尾气都没闻到，便被远远地甩在了车后。
“哈哈，想追上我们的汽车，做梦去吧。”程勇一边开车，一边扭头朝老徐兴奋地喊道。
“看前面，看前面。”老徐大声提醒，他的语气中也满是兴奋。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这时从两旁的路上跑过来十几个丧尸，眼看着便堵在了道路的正中间。
程勇不等两边的丧尸合拢，猛地一踩油门，加速冲了过去，然后又走了两道s形曲线，绕开从前面拦路的丧尸。
“徐哥，怎么样？”车辆重新平稳行驶后，程勇开心地问。
“过瘾，真tmd的过瘾。”老徐一反常态地回道。
“我年轻时啊，很喜欢飙车，但当时买不来汽车，开始和朋友们飚自行车，后来飚摩托车，考上警校以后，要遵守规矩，很少这么做了。”
“谁的青春不疯狂呢，可惜一转眼便老了。”老徐叹息一声后，回道。
“叹啥气啊，等咱们回学校时，让你开。”程勇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拍了拍老徐的肩膀。
“还是算了，我的车技可不行，别把咱俩送到了丧尸窝里。”
“徐哥，你怕了？”
“不是怕，是负责。”
“怕就是怕，没啥不好意思的，说实话我也怕，之前在天泰体育场被丧尸追赶时，我真的怕得要命，要不是你们救下我，我早一命呜呼了，所以啊，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我还躺在体育场的那间小屋中，准备开始一天简单又烦人的工作。”
“谁不烦工作啊，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我的脑袋都变得不正常了。”
“程队长，你做的是正义的事情，我呢，做的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干的事，扫地，整理器械，擦擦抹抹，能比吗？”
“你以前可是足球场上的教练，大帅级别的，也很威风。”
“在咱们这个国家，足球算啥玩意，你又不是不清楚，一言难尽啊。”
“这么说的话，确实如此，到处是骂声，我要是身在其中，估计宁愿去扫厕所，也不当一名足球运动员。”
“这些话别对吴硕说啊，他真心喜欢足球，当心他和你打架。”
“其实你同样喜欢足球，只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无力反驳而已。”
老徐转头看了程勇一眼，程勇也转头，露出了颇有深意的一笑。
“怪不得能坐上刑警队长的位置，你会读心术。”老徐随后说道。
“哪有，只是通过了解你的信息，得到的结论罢了，这是我们做警察的最常使用的破案方法。”
“恭喜你，破了我的案子。”说完，老徐哈哈地笑了起来，因为程勇说得很对，他自认为对于足球的热爱，要远远大于吴硕。他从小就热爱足球，可惜的是，他在足球上的天赋一般，甚至无法进入职业足球队，为了不和足球断了联系，他从踢足球转而研究足球，并进一步走上了教练的岗位，幸运的是，他在教练岗位上干出了不错的成绩，总算没有辜负自己对足球的坚持。
“唉，要不是那档子事，我也不至于……”老徐幽幽地叹息一声，他对于当时没把控住自己，依旧心有余恨，不过他恨的不是让他犯错误的那个女人，而是自个。
“有定力的男人，就算女人赤裸裸地站在面前，也不会把持不住的。”将老徐从天中市的职业足球队开除时，球队经理如此说。
可老徐早就听闻，那个球队经理除了原配老婆外，不仅包养了两个年轻情人，还经常出入提供特殊服务的足疗城、ktv等场合，由这样一名自身不正的家伙来对自己进行说教，太具讽刺意味了。
“真不知道那样的混蛋怎么有脸教训我了，不公啊，太不公了，更气人的是，他在球队中依然占据高位，还好，丧尸病毒爆发了，希望他被丧尸咬上一口，为社会除去一大祸患。”老徐恨恨地想，随即又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放不下过去的恩怨，太过于小孩子气了。
车子“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强大的惯性将安全带绷得很紧，要是没有安全带的束缚，老徐很有可能会被甩到前面的玻璃上面。
“到了？”老徐从刚才的回思中醒转过来，重新落回副驾驶座上后，询问道。
“奇怪啊，徐哥。”程勇的眼睛像扫描仪似的巡视车外，发出自己的疑问。
“怎么奇怪了？前方不就是商厦了吗？”
“你没有看出来奇怪的地方？”程勇收回目光，有点不相信地看向老徐。
这眼神让老徐有种莫名的畏缩感，作为刑警队长的程勇在面对不争气的手下时，使用的应该就是这种眼神，而老徐自感便是那不争气的手下。
“商厦前面太安静了，对不？”老徐总算发现了端倪，“不可能啊，这地方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还是公开场合，丧尸病毒爆发后，要有很多丧尸才对。”
“只有一个解释，这里被人清扫过，而且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既然是幸存的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与对方取得联系？联合在一起，力量不是更大了吗？”
“徐哥，你要是干过警察，就会深刻体会到人性的恶，对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所以最好谨慎行事。”
“咱们先回去吧，和吴硕他们商量商量，看如何采取下一步行动？”
“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是要探一下虚实才好，然后再商量对策。”
程勇轻轻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探了出去，老徐也尽量静悄悄地下了车。
停车的地方离商厦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估计程勇一进入这个区域，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所以尽可能地隐藏起行踪。
“徐哥，跟着我走。”程勇对一同躲在一个残破报亭后的老徐说。
老徐点了点头，尽管他年龄比程勇大，可在追人和躲人方面，经验远不如程勇。
程勇瞅准了一排法国梧桐树，猫着腰朝最近的一株跑去。待他跑到第二株梧桐树后，老徐依葫芦画瓢，跑到了第一株梧桐树后。
两人不断寻找着隐身的障碍物，一路往商厦方向靠近。
程勇躲到了一辆卡车后面，老徐正想移动过去，程勇赶紧做了一个手势，并指了指大厦高层的窗口。这意思很明显，在大厦高层处，有人在监督这里。
可老徐集中全部精力朝商厦望去，依然看不出有什么人，是自己的眼力不行呢，还是没有掌握刑警们观察的技巧呢？
“有个刑警队大队长在这里，我只需要听他的就行了。”老徐心想，他将目光从商厦处收回，静待程勇的指示。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程勇才发出新的指示，示意老徐潜伏过去，注意上方的监视。
“看来这里确实是一个窝点啊，可能整个大厦都被人占领了。”老徐来到程勇身边后，程勇说道。
听到程勇这样的话，老徐忍不住笑了。
“咋了，老徐，我说错什么了？”程勇追问。
“没有说错啊。”
“没说错你笑什么？”
“因为你一口的警察腔调，把好不容易在丧尸病毒的灾难中活下来的人当作匪徒了，还窝点、被占领呢。”
“习惯了的东西，改不了。”
“人家在这里占据窝点，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看还是算了，直接回去吧。”
“不行，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回去。”
“为啥？”
“你没听过一句古话吗？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不理解。”
“如果他们真的是匪徒，是敌人，咱们在学校待着，可不安全，之前幸运，他们没有找到咱们，一旦找到了，后果是什么样的，你想过没有？”
老徐确实没有想得那么深，要是在和平时期，程勇这么想，老徐肯定觉得这人脑袋有问题，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整个天中市压根没有秩序、法律和道德，活着的人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生存。
为了生存，天知道某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既然这些人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和同伴的生存，就像程勇说的，一定要探知清楚对手的情况，以免到时候打无准备之仗。想到这里，老徐下定了探究的决心。
“程勇，咱们怎么行动？”老徐靠近些，轻声问道。
此时，程勇正聚精会神地透过车轱辘的间隙，盯着前方。
“徐哥，你等在外面，我想去商厦里面看看。”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出现情况的话，连照应都没有，太危险了。”
程勇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说道：“现在2:47，要是预定的4点前我不回来，你就回学校通知吴硕他们。”
“不行，说啥我都不会丢下你，你要进商厦，我也一块进去。”
“若是出危险，咱俩都陷进去了，可不好玩。”
“这事没得商量，你进去，我也进去。”
看老徐如此坚决，程勇原本严肃的表情，突然绽出了一个笑容。
“你笑话我，是不是？嫌弃我老了，帮不上你的忙？”老徐有点气恼地说。
“不，不，徐哥，你误会了，我笑啊，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师父。”
“你的师父？”
“就是我刚从警校毕业，来天中市当警察时，一个带我的老刑警，他的脾气和你非常像，平时呢，不显山不露水的，脾气很温和，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退缩。”
“真的吗？有这样一位老警察和我相像，有机会我得认识一下。”
“那你只能去那里认识了。”说着，程勇指了指天空。
“他去世了？”老徐吃惊地问道。
“是啊，因公殉职。”程勇叹息着说。
老徐还想找话安慰安慰程勇，但一阵轧轧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把二人的注意力从聊天上完全转移开来。
老徐凑到刚才程勇观察的角度，看到了一个往下延伸的通道，应该是通往地下车库的出入口，轧轧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随着轧轧声传出的是车声，有汽车声和摩托车声，还有人的呐喊声和呼喝声。
不一会儿，通道中驶出了十多辆威武的摩托车，摩托车上骑着全身职业赛车装备的车手，在摩托车后面，依次驶出两辆吉普车和一辆中型卡车，卡车的后挂上装有钢筋焊的笼子，笼子中似乎趴伏着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人。
粗粗算来，骑摩托车的人与坐在吉普车和卡车上的人，至少有20人之多，这还是出动的人，要是再加上留在商厦里面的，这支队伍之大，确实令人咋舌。
程勇和老徐蹲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那些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在十多辆摩托车当中，处于最前端的车手头戴红色的头盔，而其他车手戴的都是黑色头盔。
红色头盔挥了挥手中的红色棒子，整支队伍重新启动，朝正前方的大道驶去。
“程勇，那个红色棒子是什么，你知道吗？”等队伍走远，老徐询问。
“那叫狼牙棒，古人打仗时，会使用这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