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血
“属下去找懂医术的人过来,”长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应答。
李梦娇将自己缩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有了声响。
是明心来喊她用晚膳,“老爷一直在问小姐下午在房里头干什么,奴婢也不知道怎得回答……”
毕竟这屋不让她伺候已经好两日了。
“我就来,”李梦娇应声,扶着桌子起来,腿脚已经发麻,开门出去时,差点摔倒,还是扶了下明心的手才站稳的。
“小姐是不是小日子来了?”
李梦娇闻声,算了下日子,并非如此,“你怎得知晓?”
“奴婢猜的,好像小姐身上有血腥味。”
李梦娇想到了戚成墨,可她管不上那么多了,只想逃离他。
李夫人也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好,“娇娇身子不舒服啊?从铺子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肯定会闷出病的,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是,女儿知道,”李梦娇乖巧应下。
爹娘在场,她陪着多吃了几口,瞄到长隆在天井的位置来回徘徊,借口回房。
路上,她便问道,“何事?”
“长安和长庆来问,要不要搜捕艺楼,小的没敢直接回了,想问问将军的意思。”
“进屋吧,”李梦娇推开门,浓烈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她之前一直待在屋里,没觉得有血腥味,明心提了一嘴,她也没放在心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气息?
“将军!”点了灯,长隆便看到戚成墨毫无知觉地躺在血泊之中,“将军,您怎么样了?”
他扶起戚成墨,让他靠在桌角,发现是伤口的问题,便想向李梦娇求助。
可看到她脸上淡漠的神色,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姐居然真这么狠心。
“麻烦小姐帮将军清理伤口,属下去给将军拿衣服,”可是他是一个人,不是三头六臂,将军的衣裳不能穿了,长隆只能去取。
李梦娇在边上凳子坐下,怔怔地看着戚成墨。
他只有晕过去的时候才是安分的,若不然,每一个从他嘴里出来的字眼都是那么的戳心,让她心痛难当。
长隆取了衣服过来,发现李梦佳完全没管戚成墨。
“小姐你……”她怎么不帮将军?
李梦娇仿佛没听到似地,给自己倒了水,往嘴里送。
长隆只好自己来,可是水盆和纱布都在净室,他不方便进去。
“小姐,属下求小姐帮帮将军,”长隆垂手作揖。
等了片刻,他没等到李梦娇的回答。
“小姐,将军若再不止血,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李梦娇冷冷地扯开嘴角,“死了好,我巴不得他死了。”
“小姐怎能说这样的话?那晚上,若不是小姐执意要回到钱庄,将军也不会中幽冥针,”长隆没想到李梦娇是这样冷血的人。
“那是他学艺不精,怪不了我,”李梦娇深吸了一口气,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捏紧。
长隆又不能出去喊人帮忙,要不然将军醒了,他小命不保。
“小姐,”长隆忽然跪下,“属下给小姐磕头了,求小姐帮帮将军。”
“你起来,”李梦娇冷声道,“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算几个意思,莫不是要折煞于我?”
“属下绝无此意,而是将军于属下有救命之恩,就是属下的再生父母,求小姐助他,属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梦娇笑着摇头,扶着桌子起身,往净室而去,“痴人。”
拿了干净的帕子和水,长隆脱掉了戚成墨的衣裳,血迹已经凝固,里衣粘在上头了。
“这……”长隆虽然久经沙场也见过大大小小的伤,但在这屋子里,束手束脚,他无从下手。
“小的去取酒过来。”
长隆出去后,李梦娇看向戚成墨。
脸色发白,唇色尽失,墨黑的发黏在满是汗的额头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再看那伤口,凝固发紫,不忍直视。
长隆取了酒后,倒在干净的布帕上,然后捂在了戚成墨的伤口上。
剧痛令他有了一丝清醒,“长隆?”
“将军,你醒了?”长隆惊喜万分,“您晕倒了,属下帮您再清理下伤口,就扶您去歇着。”
“小姐呢?”
听到他问起李梦娇,长隆不想回答。
戚成墨自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李梦娇,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自己来,”他推开长隆,拿着帕子擦拭伤口,每一下都如刀剐,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要厥过气去。
“好了,将军,”长隆见了忍不住落泪,连忙帮他搭上干净衣裳,扶他去床上躺着,“属下给你弄药。”
“不必……”
“将军就不要固执了,”长隆看不下去,“您莫不是还想小姐她能好好照顾您?别想了,像她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小的还是头一回见。”
“冷血无情?”
“对啊,她居然一下午都不管将军,还若无其事地去用晚膳,若不是长庆长安等着您的指示,让属下过来瞧瞧,您肯定出事。”
戚成墨望向桌边的李梦娇,她侧身坐着,孤影冷灯,看着十分冷漠。
她恨他恨到见死不救了。
“将军……”
“莫要让长庆打草惊蛇,跟着便是,”戚成墨吩咐后示意他离开。
“可是你不能没人照顾,您看您……您看小姐……”长隆语无伦次,“属下虽然粗糙了些,但至少……您这身子还烧着呢。”
“我还有你们这一群兔崽子要照顾,死不了的,放心吧。”
长隆唉声叹气,收拾掉脏衣服,离开了屋子。
若不是烛火摇曳,映出她的影子,戚成墨快要以为这屋子没人了。
他叹息了一声,阖上了眼睛。
李梦娇坐累了便去躺椅上躺着,以为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盼来了姐姐的信。
一封是给她的,一封是给戚成墨的。
给她的信里头,写了自己目前正在万安寺礼佛,不能下山,更不能沾惹血腥,期望李梦娇能代为照顾戚成墨。
至于给戚成墨那封信,她没看。
姐姐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是恳求,好似一把刀温柔地搁在她的心上,缓缓挪动,将她的心锉成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