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别怕
爹娘住在客房，这个定是已经睡了，她偷偷进去拿点酒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果然，到了客房门口，李梦娇发现灯已经灭了。
她敲了两下，没应声。
那应该已经熟睡了。
推门进去，从花厅的八仙桌后面的摆架上拿到了酒。
刚要出去，听到几下娘的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
“娘？”她靠着卧房的门，小声叫唤，“您没事吧，是身子不舒服吗？”
接着传来一记爹的闷哼声。
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好像戚成墨在她的耳畔也留下过这样的喘息声。
难道爹娘他们在……
李梦娇的脸瞬间滚烫起来，羞得夺门而出。
“是何声音？怎么好像是娇娇在叫我们？”
身后还能听到娘娇媚的声音。
李梦娇带上院门，一手按住狂跳的心。
爹娘恩爱，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
手里的酒瓶提醒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戚成墨还等着这一壶酒呢。
拿了酒壶进屋，看到戚成墨双眸紧闭，双手挂在身旁，脸颊血色尽失，好像死了一般。
死了？
不会吧？
明明那根针拿出来之后他的精神气回来了一点，怎么这会儿功夫人就死了？
她的脚步忽然沉重几分，怎么也迈不开的样子。
走到他身边，她已经满头大汗。
伸出颤抖的手，接近他的鼻息。
忽然，她的手被他握住，沉闷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我还没死。”
李梦娇惊了一惊，坐在了地上。
“你很失望？”戚成墨睁开乌眸，满是戏谑。
李梦娇回神，把酒拿给他，“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那你是很担心我死了，对吗？”他斜睨过来，乌眸变得温柔而富有光彩。
“你是我姐姐的夫君，你死了，我姐姐就要守寡了，”她淡定地回答，内心沉而平稳。
“除了这个，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吗？”连续说话，很耗费戚成墨的精气，可是他不甘心她居然一点儿也不怜惜他，哪怕是一丝怜悯都没有。
“我去给你找带大夫……”李梦娇害怕他眼里的情绪，忙不迭地起身。
但是脚踝被他捉住了。
“去拿绣花针和丝线，”他脸上多了几分玩世不恭，“不用请大夫，你在就行。”
“性命攸关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儿戏？我不是大夫。”
“可你绝对不会让我死，这一点肯定比大夫强，”戚成墨松开手，声音有点短喘，“听话，娇娇，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
“可是你要绣花针干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
戚成墨示意她赶紧去拿，“快去，我歇会儿。”
李梦娇浑身都在颤抖，一阵好找才找到绣花针。
戚成墨用嘴咬掉酒壶瓶塞，直接将酒水上伤口上倒。
强烈的刺激令他紧咬牙关，额头，太阳穴，脖子，青筋横暴，十分骇人。
李梦娇撇开头，不敢看。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浑身的颤抖，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承托着他的躯体。
“好了。”他气若游丝，仿佛经历过生死，“缝三层。”
“缝三层？”声音仿佛都不是李梦娇自己的了，“我不会缝，我……”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控制不住地坠落。
“别怕，”戚成墨那沾满鲜血和酒水的手替她拂去眼泪，“你不想你姐姐守寡，就好好缝，我忍得住。”
李梦娇从未这么后悔不学女红，这一枚小小的绣花针犹如千斤重，让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牵引着她的双手放在他的伤口，“就好像是缝破香囊，从最里面那一层先缝，然后是中间的，最后的最简单，挑几针便是了。”
他怎么能如此风轻云淡？
下手的可是她。
“那……那我开始了，”她深吸一口气，捏着绣花针最绽开的伤口最深处刺去，又转过针头，从另外一边的底部刺上来。
“嘶……”戚成墨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浑身抖如筛糠。
李梦娇吓得撒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做得很好，娇娇，拉上来，再重复几下就好了，”他拖着她的手捏住绣花针，双眸阖上，一点点地往上来，“嗯……非常好。”
李梦娇强忍着冲出喉头的哭声，一针，两针，三针……
最后一层是表皮，已经痛得脸色发白的戚成墨强笑道，“随便缝两针就好，不过也不能太丑，我怕你看了会害怕。”
李梦娇瞪了他一眼，最后一层的皮肉缝得是稍微平整些，“我姐若是问起你这伤口是谁缝的，你可要记住，是长隆缝的，不是我缝的。”
戚成墨没回答，微眯的双眸渐渐阖上，“好累，比我上战场还要累。”
李梦娇何尝不累，她现在浑身上下都酸疼，好像背负千斤，“这么重的伤，你可能还会发烧，这几日……”
“我哪也不去，就待在你这儿，”戚成墨含糊不清地说道，“岳父那你就说我有事情去了，这几日，辛苦你些。”
李梦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就当是我保护了你，你总要报答一下我，对吗？”戚成墨勉强撑开一丝眼眸，“我知娇娇是个没心肝的，果然，我没看……”
“随你，”她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过今晚他拉着梁池去钱庄门口，根本是一个局，她已经看穿了他的计谋，“你在这边不回去，应该是要抓洪府背后的人，而梁池是你的诱饵，洪毅应该是恨透了梁池，要拉上梁家当垫背。”
“可惜啊……”戚成墨一声叹息，“你若是男儿身，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我也希望我是男儿身，”总比这女儿身，被他欺辱来得强。
戚成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拦腰搂了过来，脸靠着她的脸颊，时缓时急的气息呼在她脖侧间，“还好你不是。”
李梦娇要推离他，可满身的沾污让她无从下手。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他若在她房里养伤，不能得藏得好一点儿，这样的场景，但妨被人过一眼，就能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