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祥
梁家？
李梦娇立时想到与梁池的初次见面。
那是一个瓢泼大雨的下午，她同姐姐被困在距离寺庙百步之遥的山脚下，进不是，退也不是，是路过的梁池送来的伞。
见到他的第一眼，惊为天人，天下怎会有如此温文尔雅的男子？
剑眉星目，眸光如耀星，点点落在她的心间；
面如冠玉，白净得毫无瑕疵，连她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如；
白衣身下，是匀称清瘦的身骨，伞下那一幕，真真是看得她连呼吸都忘了，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苦救难的谪仙。
“小姐？”俊兰小声提醒，“夫人和大小姐又派人催了。”
李梦娇缓缓回神，从她手里接过冰块，轻轻地敷在双眸上。
俊兰还欲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李梦娇呆眼神呆愣着，不禁担忧，“小姐~~~”
“梳妆吧，”李梦娇望了眼铜镜，垂下眼眸。
俊兰甚少见她如此情绪如此低落，“小姐，梁公子谴了媒人过来，您应该高兴才对，大小姐婚事之后，便是您的婚事了。”
“闭嘴！”李梦娇咬牙打断俊兰的话。
她该高兴吗？
接下来若提成亲之事，她该如何面对？
带着这一具破烂身子嫁给他吗？
这让她如何做得到？
梳妆之后，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花厅。
议的是她的婚事，她自然是不好出面，隔着一道帘子，她也能听到厅里在说什么？
“李夫人，这婚事讲究得是你情我愿，眼下这事儿发生，委实让人难以接受，也不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万一……”媒人尴尬地挤出笑容，欲说还休的，就等李夫人接话了。
“这也忒荒唐了，”李夫人气愤地拍着桌子，震得桌上茶盏盖子响了一下，“梁家莫非将儿女婚姻大事看得太过于儿媳了。”
“夫人莫恼，咱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好，您也不想往后这俩孩子成婚后日子不顺吧？咱们这婚事得和和美美才行。”
媒人三两句离不了婚后不顺，李梦娇心里涌上一股自卑，靠着墙，滑了下去。
“小姐，”俊兰惊呼， 把人扶住。
“小妹，”李梦桃撩起帘子，看到李梦娇毫无精气神儿，忙训斥丫鬟俊兰，“谁让你把二小姐带过来的？快送二小姐回去。”
“姐姐，我要见她，”李梦娇扶着墙强撑着站好。
李梦甜瞪了眼俊兰，扶住李梦娇，“你的婚事，自有爹娘和我给你做主，你别担心。”
“嗯，”姐姐的关心，让李梦娇心里更为难受自责，好像有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心，像是要捏碎了一般。
她一定要将昨晚的事情告诉姐姐，不然，她就是恶人，对不起姐姐还有爹娘的疼爱。
“哟，二小姐也在啊，”媒人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既然听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昨个儿梁大人家的鸡被人割了脖子，放了血，便找人去算了一卦，说是您和梁少爷的婚事还是作罢，不然，下次可能便是人被割了脖子。”
“胡说！”李夫人震怒，“胡妈妈莫要吓着我家娇娇，这鸡儿怎么死的还不知道的，怎得就算在我们家娇娇身上？”
“李夫人，梁大人也是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说是吧？”
“娘，”李梦娇迈着步子给李夫人跪下了，“女儿不孝……”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有娘在，任何人都不能说娇娇半点不是，”李夫人伸手扶她，李梦娇扑进她的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媒人端着手起身，皮笑肉不笑，“这事儿便这么定了，这文书就放这儿。我便先走了。”
话音未落，脚步仓皇地走了。
“这人……”李梦甜气得跺脚，“梁家正是欺人太甚了，不就是死只鸡么，居然赖我们娇娇身上。”
“别说了，”听到哭声更甚，李夫人连忙轻斥李梦甜，“你一说，娇娇心里更难受了。”
“……”李梦甜心疼坏了，“娘，女儿去找人问问看？”
李夫人抬眸，眉头紧锁，拿不定注意。
“爹爹回来了，”李梦甜说着话忙朝进来的人屈膝行礼。
李珣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朝李梦娇柔声道，“娇娇，别难过，爹爹给娇娇寻门更好的人家，这梁家配不上我们娇娇。”
李梦娇起身，擦拭了眼泪，垂眸道，“爹爹娘亲姐姐莫要为娇娇担心，娇娇没事……”
“岳父说的是，娇娇值得更好的男子。”
李梦娇吓得显然腿软，不敢抬眸看向前方，只当刚才不过是幻听而已，“爹爹，娘，女儿先回房了。”
十指掐进掌心，和昨晚的事情比起来，丝毫不觉着疼。
他怎么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他毁了她一辈子，她甚至连找梁池问个清楚的勇气都没有。
“娇娇，为父想好了，甜甜成亲后，你随她去孟州，开始新的生活，”李珣无奈一叹，“爹爹也舍不得你，但这样对你最好。”
“不，爹爹，求你别让女儿走，女儿愿意这一辈子都陪在爹爹娘亲身边，”李梦娇跪着走向李珣，抱着他苦声哀求，“不管外头那些人怎么说，就算天塌下来，女儿也不走。”
李珣一个眼神示意，李梦甜便将人扶起来，劝道，“娇娇听话，跟着姐姐去孟州，这边的一切都过去了。”
“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定当好生照顾小姨子。”
听到戚成墨朗朗声音，李梦娇脸色煞白，身子不能自主地抖动，“姐姐，回房，我要回房。”
“好，回房，马上回，”李梦甜宽慰后，朝李珣道，“爹爹，那女儿先回去。”
“好好休息，娇娇别想太多，梁家的事情，爹爹一定会你问清楚，”李珣恨不得自己送李梦娇回房，碍于戚成墨在场，不敢过于亲昵，怕他觉着老丈人为老不尊。
“小婿愿替岳父大人分忧……”
李梦娇恨不得自己遁地，她不想听到戚成墨的任何声音。
可是，他的声音好像魔咒，又不停地在她耳边想起。
“我死了，你姐姐可要成为寡妇……”
“你死了，我要李府为你陪葬……”
“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脑子里，戚成墨的声音不停地盘旋缠绕，李梦娇猛地推开李梦甜，捂着耳朵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