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刻意回避
孟悠然往嘴里塞了块面包，摇脑袋：“说来奇怪，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害得觉都没睡好。我怕今天会感冒，就多加了衣服。”
孟母无奈道：“这么大个人了，晚上也不盖好被子。”
几人吃了早餐，动身出发。
孟父提前问傅子衿要了地址，导航完毕后，车子引擎发动。
孟悠然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傅子衿，由于腿过长，在狭窄的后座不太能舒展，所以身子稍斜。
他侧坐着，双手交叉在胸前，胸膛对着窗户，阖着眼，露出半边侧脸。
现在这个点光线正好，能清晰看见他眼下有点发青，神色微倦。
孟悠然朝他挪过去了点，问道：“傅子衿，你昨晚没睡好吗？”
傅子衿耳侧响起女孩的声音，很轻很柔，能感觉到离自己不远。
“嗯。”
不是没睡好，是一夜没睡。
昨晚连着写了几套试卷，过后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孟悠然给他发来的新年祝福，他看到了。
他有想过回消息，却不知道应该回什么才能让自己显得冷漠一点、不在乎一点。
后来删删改改还是没发出去，有点自娱自乐的意味。
再后来……就一直呆呆地盯着她的消息页面，整夜没睡。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是因为做噩梦，所以没睡好？”她又问。
“嗯。”傅子衿没睁眼，冷淡的声调从鼻腔出来。
“很恐怖？能跟我说说吗？”
“嗯。”
孟悠然皱眉，察觉到他是在忽悠自己。
她问：“你是猪吗？”
原以为傅子衿会出声反驳，没想到还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傅子衿你没事儿吧？
孟悠然正要开口，坐在副驾驶上的孟母偏头说道：“孟悠然，你这嘴从上车开始就呱啦呱啦的，能不能消停会儿？”
孟悠然撇了撇嘴，拿起手机看漫画。
没多久，车拐进一个小路道。
孟母透过车窗看见巷子口站着一位头发几乎花白，穿着深红色牡丹花纹的棉服，脊背佝偻的老人。
车子慢慢停靠在道路边，孟母率先下车跟老太太打招呼。
“您好，您就是照顾子衿的那位外婆吧？”孟母笑道：“我是小然的妈妈方芷兰，您叫我小方就行。”
老太太看着孟母伸出的手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正式的打招呼，心想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老太太学着孟母的样，握住她的手：“我叫吴翠香，你们叫我吴阿姨就成。”
“外婆，我们快进屋吧，外面好冷。”
孟悠然朝她跑过来，两只手里都提着一盒东西。
光是看包装就知道那玩意不便宜。
接着，傅子衿也从后备箱过来，后面跟着一位儒雅端庄的中年男人。
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老太太面露局促：“怎么还提了大袋小袋啊，这样我老太婆怎么好意思？”
孟母浅笑道：“没多少，就随便买了点水果跟补品。”
孟悠然走到老太太身边，把右手的礼装盒往上提了提，笑出两个酒窝：“还有您最喜欢喝的白酒。”
孟悠然跟孟父说过，外婆喜欢喝酒，而且喜欢喝白的。
老太太皱眉：“嗨哟，那不是死贵死贵的。”
孟父笑着说：“您既是子衿的恩人又是子衿的亲人，这点东西我们还怕怠慢您呢。”
几人跟着老太太往巷子里走，有一下没一下聊着。
傅子衿落在后面，走在前面的孟悠然从中折回。
她看向傅子衿的侧脸：“傅子衿，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不然怎么从早上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傅子衿神色如常，提在手里的东西紧了紧。
“不是。”
孟悠然点点头：“我以为，你又要说‘嗯’了呢。”
到了屋外，孟母看着矮小的平房不自觉蹙了下眉。
原来照顾子衿的老太太竟然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孟母有些于心不忍。
老太太引着他们进屋，把东西放到厨房空地上。
傅子衿到厨房泡了几杯热茶端出来，察觉到孟母脸色不太好看。
他神色平静的把茶放在桌上，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
孟父不露声色简单打量了只比孟家的一个房间大一点的屋子，温声道：“吴阿姨，您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老太太摇头：“我是邻溪市的，不是本地人，这房子是租来的。子衿开始选的是市中心的房子，我嫌那儿吵，这地方是我自己选的。”
几人围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期间傅子衿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外婆要进厨房，被傅子衿拦住。
“您陪着客人，我去做。”
孟父略微惊讶：“子衿还会做饭呢？”
“那当然，而且还很好吃呢。”孟悠然往嘴里塞了个葡萄，挡着嘴凑到孟父耳边小声道：“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一旁的孟母眉头稍皱，神情复杂地在傅子衿身上打量片刻。
孟悠然嚷嚷着要去帮傅子衿的忙，结果进了厨房根本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就是递盘子。
没多久，两人端着五菜一汤上桌。
吃饭时，孟父一个劲儿夸傅子衿的厨艺，都快夸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也高兴，自觉得很骄傲。
傅子衿抿唇颔首，没多余的话。
大人好像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时间很快过去。
将近六点左右，天上开始下雪。
今晚的雪，比以往都要大。
晚饭过后，傅子衿正要收拾碗筷，谁知两只白皙的手飞快从眼前掠过，再飞快地把碗筷捧在手里。
完后，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朝他瞪了一眼，转头进了厨房。
傅子衿薄唇轻扯，跟在她身后。
晚上孟父喝了酒，两边脸有些酡红。
同样喝了酒的老太太却仍旧精神清爽，她从刚开始就察觉到两个孩子不对劲，现在看到孟悠然的幼稚行为更加笃定了。
她抬起苍老的眼皮看向孟母，观察到她脸色不太好。
又扭头看向厨房一前一后的身影，好似随意感慨道：“两个孩子感情真好啊。”
孟母怔愣一瞬，对上老太太的眼睛，脸上露出僵硬的笑。
随即抬头看向走到厨房门口的背影，稍微提高音量：“可不嘛，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似的，能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