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我的女朋友。”
第六十章
霍南笙没注意到他俩的对视,她自顾自接着叮嘱:“这个节目再录两天就结束了,最后两天你可得给我绷住,千万别在有镜头的地方和沈棠梨亲来亲去,知道没?”
贺棣棠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瞥了眼霍南笙:“放心,我还是挺能装的。”
这发言,已经是自暴自弃了。
霍南笙笑了笑:“对了,别忘了在节目里提你的工作——等到年后,霍氏无人驾驶的项目就要提上日程,我们已经在找宣发了。你参与的项目,怎么也要重视点儿,能宣传就宣传一下。”
贺棣棠:“知道了。”
叮嘱的差不多了,霍南笙瞄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你还得去化妆吧?”
贺棣棠:“不化妆,哥盛世美颜,素颜秒杀全场。”
他语气神态满是傲慢,却叫人恨不起来,也无法反驳。
二人多年同学,饶是见惯帅哥的霍南笙,都不得不承认贺棣棠完美适配“校园男神”这名号。
“行了,我下去了,这节目录的是真的累,耽误我工作,还影响我泡妞。”
隔着溶溶雪夜,他瘦削高挑的身影融入其中。
背影都透着股纨绔子弟的浮浪气。
再一转眸,霍南笙睇向身边的霍以南。他不管何种场合,都透着克己复礼的矜贵,连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也是。
他不像是会被情欲沾染的人。
但他确实拉着她堕入情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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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霍南笙都在片场待在深夜,夜半寂静,录制的嘉宾也都回到床上睡觉。
等到第二天清早,霍南笙早早赶来,接贺棣棠回公司上班。
虽说是霍南笙接他,但开车的始终是司机,贺棣棠对此没什么感觉。然而霍以南回来之后,接送他的司机,成了霍以南。
最后一天录制结束,贺棣棠心情畅爽。
人放松了,嘴巴也跟着没个把门的,调侃起霍以南来:“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是我老板接送我上下班。笙大小姐,都是托你的福。”
霍以南面色温润:“照顾员工,应该的。”
贺棣棠被噎住,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霍南笙笑。
之后,她问:“你们什么时候举办杀青宴?”
娱乐圈不成文的规矩,录制前吃一顿开机饭,录制后吃一顿杀青宴。两个日子都有讲究,需要找算命的算个黄道吉日,希冀到时上映一切顺利。
霍以南是无神论者,“怎么这年头都开始迷信起来?”
霍南笙:“你不迷信吗?”
霍以南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霍南笙好奇:“已经到领结婚证可以不看黄道吉日的地步了吗?”
霍以南被霍南笙的话噎住,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食物链的顶端,似乎是霍南笙。
贺棣棠说:“元旦那天吃,”他顿了顿,问,“我能不去吃吗?”
霍南笙说:“按道理是应该出席的。”
贺棣棠解释:“那天测试新车,我想过去看着。”
霍南笙:“……我还没说完,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吧,反正是霍氏投资赞助的节目,到时候哥哥会去,有哥哥在,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闻言,霍以南余光往后瞥,瞥了眼贺棣棠。
一秒收回。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短促的一声笑,令霍南笙略微心虚。
——躺在他的床上,谈论着贺棣棠,也就算了。
还让他护着贺棣棠。
好歹,贺棣棠还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相亲对象。
何止是霍南笙领略到了霍以南的意思,贺棣棠也意识到了。他本身是个不怕惹事上身的人,到底是贺家出来的小少爷,得宠,无法无天,没怕过什么。
“你让你男朋友护着你的相亲对象,笙大小姐,你男朋友脾气挺好的啊。”
一针见血。
霍南笙心虚地抿了抿唇,她尽量语气淡定:“我男朋友脾气肯定好呀,要不然我为什么喜欢他?”
一句话,轻易抚平霍以南眉间掀起的褶皱。
霍以南情绪好了。
贺棣棠烦了,面如菜色。
他嘴角冷吊起,翻了个白眼:“我是你们情侣间的玩物是吗?搞得谁没个喜欢的人似的,多的是人喜欢小爷我,改天就找个女的到你面前亲亲抱抱,秀恩爱秀的你头晕眼花。”
“……”
“……”
很快到霍氏办公大楼。
贺棣棠关车门的力度很大,像是在泄愤。
霍以南挑了挑眉:“他一直都这么幼稚吗?”
“他比你小七岁,哥哥,在你眼里,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是幼稚的。”霍南笙嘴角掀起淡淡的笑意,“我以前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一边儿玩的比谁都开,女朋友按天换,一边又在我面前装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没想过拆穿他吗?”
“很有意思啊,为什么要拆穿?”
其实她很腹黑。
霍南笙伸手,修长指尖穿过她的长发,触感顺滑。
他问:“要不要和我去机场?”
今天是周日。
技术部门为了无人驾驶的项目,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有所谓的工作日与休息日区分。所以贺棣棠一项工作结束,又得赶去他的本职工作。
原本的计划,是霍以南把贺棣棠送回公司后,再送霍南笙回家。
毕竟公司与家里,一江之隔。
然后,霍以南驱车去机场,接治腿结束,回国的霍起阳与李素问。
李素问鲜少出国这么久的时间,她和霍起阳早已分房睡,她不知怎么了,上演起鹣鲽情深的戏码,陪同霍起阳出国治腿。或许是面对霍起阳残废的双腿,她心虚作祟。
许久没回国,回国的排场自然得给她备着。
越是高处的人,越低调。
显然李素问不谙此理,亦或是无视。她喜欢铺张浪费的排场,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她有多有钱。
浩浩荡荡的十辆宾利排列有序地驶去机场,早早等候。
十,寓意,十全十美。
宾利里的利,寓意,万事顺利。
机场一条路配合着清空,这种排场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霍南笙能去寺庙接李素问,因为寺庙在深山里。但是机场,人来人往。
……太高调了,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么高调的接机。所以拒绝了。霍以南表示理解,她和其他的大小姐不一样,没有任何上位者的高姿态,更不喜被人群簇拥在中心。
霍南笙说:“哥哥,你昨天不是问过我了吗?我不去。”
霍以南说:“去吧。”
她抬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霍以南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很缓慢,很温柔,蓦地,他把她抱在怀中,无限缱绻的姿态,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缓声道:“不要以霍南笙的身份去接机,以南笙的身份去,好不好?”
不是霍南笙。
是,南笙。
心里某种猜测敲打着她的胸腔,震动强烈,呼之欲出。
霍南笙压抑住紊乱的心跳,语速放得很慢,每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尤为艰涩:“哥哥,你该不会想……公开……”
后面的话,霍南笙说不出口。
霍以南轻松应接,态度清晰:“我想带我的女朋友去见我的父母。”
一时间,霍南笙大脑纷繁凌乱。
像是个被弄乱了的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车厢内沉默了约莫有分钟。
霍南笙终于找回理智,她屏息凝神,极有条理地分析着:“我不是没有想过的,但是哥哥,我们先前的身份太特殊了,突然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父母亲面前,他们可能会接受不了?要不你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做个提醒,循序渐进地慢慢来。”
一口气说完,霍南笙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长篇大论的一番话,霍以南听完,只有一个想法。
她是真的长大了。
处事不惊,逻辑清晰。
其实她心底是排斥见家长这件事儿的,可她拒绝的方式很委婉,很妥帖,很容易说服人。
如果说服的对象不是霍以南就好了。
对霍以南而言,世界上的事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他可不可以做。
但凡他想做,不达目的也好,见不得光的手段也罢,都会做成。
霍以南沉吟片刻,眼眸低垂,眼里也带着同样的小心翼翼:“笙笙,你相不相信我?你要是相信我,今天就跟我过去,好不好?我和你保证,我能护你周全。”
以信任做筹码,霍南笙没法拒绝。
她如浮草孤蓬般,很轻很轻地在空中摇曳了下。
“……好,我跟你过去。”
-
过去的路上,霍南笙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心理建设。
紧张的情绪,泄露在方方面面。
她双唇紧咬着,双手拉扯着安全带的绸缎,安全带被她拉的一会儿远离身体,一会儿又紧贴胸口。
毫无防备地,霍南笙听到霍以南叹了口气。
她如惊弓之鸟,紧张兮兮地望着他:“怎么了?哥哥。”
霍以南说:“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
霍南笙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啊,我没怎么啊……”
霍以南忽然想放缓步调,是他太急于求成了。
他松口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你就在车里待着,等我回来。”
车往前驶,远处是机场候车大厅外的马路。
雪不知何时停了,道路被清空,地面干净的好似纤尘不染。前方停着十辆黑色宾利,整整齐齐的,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车侧。场面严肃轰动。
雪后初霁的天格外蓝,万里无云,雪洗过后的空气,澄澈涤荡。
霍南笙降下车窗,寒风冷朔,拍打在她的脸上。
暖气烘的她双颊绯红,冷气又将绯色退散。
过了好一会儿,霍南笙说:“我跟你下去,哥哥。”
霍以南抿唇:“不要勉强。”
霍南笙轻声说:“哥哥,管家爷爷和我说,我们之间,我只需要思考一件事就行,其余的,都交给你。——你是不是爱我的?嗯,答案显而易见,虽然那句‘我爱你’,我要等到你和我求婚的时候才能听到。”
“我也很确定,我是爱你的,所以哥哥,见家长吧。”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坚定不移地望向他。
好像他说什么,她都乖乖听话。
乖乖听他的话,乖乖地被他爱着,乖乖地将她的人生和他的人生重叠成一条线。
霍以南清明的眼,含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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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机口。
机场的地勤人员特意给霍起阳与李素问清了一条道。
周遭行人频频投送过来好奇目光。
没多久,霍起阳与李素问出现。
李素问衣着贵气,身上披着貂毛。比起外貌,她周身的典雅气质更吸引人。
一旁的霍起阳由专人推着轮椅出来。
到他们面前。
李素问姿态端习惯了,又是被众星拱月习惯了的主,见霍以南和霍南笙来接,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俩一眼:“走吧。”
霍以南叫住她:“妈,有人要和您问好。”
李素问脚步一滞,她注意到了,霍以南用的是,您,不是你。
霍以南只对两个人用“您”,一个是已故的霍老爷子,他的爷爷,另一个则是一手将他带大的管家爷爷。
他表面温润如玉,尊重所有人,实则在他的心里,只尊重两个人。
李素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就听到霍以南说:“笙笙,过来和我妈妈问好。”
霍南笙身形有些僵硬,克制地抿唇,微笑:“阿姨,您好。”
十来年了。
李素问乍然听到霍南笙这么叫她,竟生出些陌生的感觉。
好像在她心底,她是将霍南笙当女儿看待的,即便她们之间,并不亲近。世界上有的人能有十分力爱一个人,李素问只有分,她自问将这分的爱给了霍南笙。
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在这一刻,承诺轰然坍塌。
李素问没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成为恋人。
这是不道德的,这是有违伦理的。
她不能接受。
她当即冷下脸来,护着貂毛坎肩的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颤抖。
她转身欲走,不想面对眼前这悖德的画面。
“妈,我女朋友在和您打招呼,”霍以南的声音里,有着稳操胜券的淡定,他不急不缓地说,“麻烦您回来,和我女朋友说完话,再走。”
话语里的内容,客气又极为礼貌。
可周遭的人感知到的,是铺天盖地的逼仄感。
李素问往前迈的步子,仿佛被硬生生地定死在地面上。
她没法再往前走一步,只能选择后退。
她转身,许多的不满都遏制在皮囊之下,笑得如同慈母,眼神温柔,看向霍南笙:“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儿子的……女朋友。”
多可笑。
话里的女朋友,应该是妹妹的。
更可笑的是。
她不能纠正,只能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