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方”的姐姐
一听茅草根，灵芝一个翻身，立刻坐起，甜甜地喊了声：“娘~~~”
王小娟欢欢喜喜应了一声，“乖囡囡，醒了？渴不渴？”
边说，边从油纸上抓了一把茅草根，递给灵芝，笑容满面道：“拿着，甜甜嘴。”
灵芝接过茅草根，往嘴里塞了一根，细细咀嚼，“娘也吃，很甜！”
说罢，从自己手里，取出一根，喂到王小娟嘴里，孝顺极了。
引得王小娟搂了搂灵芝，不停夸赞。
灵芝余光扫向张德跃。
果不其然，他皮笑肉不笑，脸部僵硬得很。
借花献佛。
灵芝表示，一点也不难。
后面，早已坐起的人参，静静地观看这一幕，眼里全是星星，那是对灵芝的钦佩。
戏一落幕，人参知道，该他上场的时候了，他调整情绪，现学现卖，“娘~~~”
眨着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学灵芝，亮闪闪撒着娇。
人参是信心满满，眼盯着茅草根，心底已经在盘算，怎么个吃法。
是一根一根吃，还是两根两根吃。
嗯，这是个问题。
王小娟随意瞥一眼，敷衍地应一声，她换了左手执蒲扇，右手正好取茅草根食用。
张德跃蹲在一旁，将油纸捧在他与王小娟中间，方便两人食用，一手不停地拿着茅草根往自己嘴里塞。
瞅着人参，眼里含一丝警告。
这茅草根，是他拿昨天吃剩下的一片饼干，与一群小孩换的。
他自己舍不得吃独食，心疼自己媳妇。
你这个兔崽子，也想过来分一杯羹？
这警告的眼神，人参年纪虽小，却丝毫没有害怕。
直接无视。
瞧他娘还没明白自己的意图，他趴在王小娟身上，又奶声奶气叫唤，“娘~~娘~~”
“累了，就自己去睡会儿。”王小娟吐出嚼完的草根，“人参，你七岁了，是个男子汉了。睡觉还让娘哄，会被你玩伴笑话的。”
此言一出，灵芝靠在墙角，眉眼弯弯，不客气地笑出声。
张德跃借此机会，一本正经道：“是啊，人参。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啊你，真是没遗传到我半分优点。”
灵芝不嫌事大，轻轻问：“不像爹，那人参，像谁？”
嘴里没说，眼睛却看向王小娟。
王小娟眯起了眼睛。
“爹，您的意思是，人参像娘吗？”人参眨着无辜的眼睛，奶声奶气询问。
火上浇油，人参玩得溜。
王小娟闻言，拳头硬了。
张德跃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昂首，望向他媳妇，解释：“媳妇你这么聪明能干，可惜人参蠢蠢笨笨的，也没遗传到你一星半点。”
带来凉风的蒲扇，停在半空中，王小娟放下右手中的茅草根。
在张德跃的视线里，化掌为拳，并示威似的扬了扬。
大有，挥起拳头的意思。
张德跃求生心切，讨好地笑笑，“人参那是隔代遗传，隔代遗传像我那早死的爹。”
说到这里，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掌，将粉嫩的拳头包裹住，见王小娟没有拒绝，一颗心算是落了地。
清了清嗓子，像是陷入了回忆，“媳妇，我爹早死，你是没见过。我那爹啊，就跟人参一个样。干活，干活不行。整天惦记着吃。家里要不是有娘撑着，我们兄妹几个早就活不下去”
巴拉巴拉一大堆。
灵芝掏了掏耳朵，她爹，挣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发的高超了。
也不怕，爷爷半夜来寻他谈心？
人参苦哈哈地听他爹吐口水，眼睛昏昏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的茅草根啊！
王小娟早已被张德跃带偏，两人聊起小时候，回忆往昔。
见他们俩，越聊越上头，人参抓耳挠腮，几次插话，想要打断张德跃的滔滔不绝，都被他一语带过。
而王小娟根本不知道，旁边还有个小儿子，正嗷嗷待哺。
心思，全在张德跃的妙语连珠里。
灵芝摇摇头，果然，爹能娶娘，全靠那张嘴。
王小娟娘家，可比张家富裕多了。家里有五个儿子，个个勤快，生的人高马大的，干活一把好手。
有时去山里淘点野味，打打牙祭，小日子过的不要太潇洒。
这十里八乡，哪个不羡慕？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王小娟从小在家里受尽宠爱，被王家养的白白胖胖。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她的这身肉，别说张家里，就是整个公社，也是名列前茅的。
眼瞅着闺女越来越大，王家父母开始暗地里打听，附近的青年才俊。
挑来挑去，也没有满意的。
既然乡下，没人配得上自家闺女，那就将目光，放到城里。
正在王家比对比对，哪个最合适时。
张德跃这匹狼，凭他奶油小生的相貌，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虏获了王家宝贝闺女的芳心。
王家得知消息后，拍案而起。
五个哥哥，联手堵了张德跃，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爹妈都不认识。
这还是灵芝，听她小舅说的呢。
彼时，她甚为遗憾。
奈何当时，她未出生，没有一睹猪头的惨状，没有参与其中，为五个舅舅摇旗呐喊。
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此机会。
她真是期待。
人参心里苦哈哈，他这么大的灯泡在这里，也阻碍不了，他爹娘，你一根茅草根，我一根茅草根，互相投喂。
狗粮，倒是撒了一大波！
刚才信心有多满，反弹回来，便是成倍的失望。
但人参可不会轻易放弃，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灵芝乖巧地笑笑。
然后，爬过去，见她手里还余几根茅草根，便奶声奶气地道，“我那美丽漂亮的姐姐啊，能不能赏，我这么可爱的弟弟，一些茅草根尝尝啊？”
笑颜如花。
人参两手还比了个大大的花，送给他那“大方”的姐姐。
这边的动静，腻歪中的张德跃夫妻俩，丝毫没受影响。
灵芝感叹一声，将目光放到人参身上。
片刻，见他笑容依旧。
大手一挥，数了数茅草根。
嗯。不多不少，还有九根。
取出一根，“喏，给你。看姐姐，对你多好啊！”
不管人参心里如何腹诽，脸上的感激之情，不断四溢。
是啊是啊！他那美丽漂亮，“大方”的姐姐。
茅草根一到手，立即，送入了口中。细细品尝，奈何甜味，只有一点点。
小小眉头一皱，暗思，这一定是，数量不够。
就在这片刻间，灵芝手、嘴不停，茅草根又少了两根。
人参早已将这些茅草根视为囊中之物，见此，不由得大急，一个满扑，双手护住仅剩的六根。
脸上努力挤出笑容，“美丽漂亮的姐姐，有什么需要弟弟效劳的吗？”
灵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