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沈编剧，这个台词怎么读啊！”
“沈编剧，这句话我觉得说起来很拗口，你能不能帮我看下？”
“沈编剧，我的剧本找不到了，能帮我再打印一份吗？”
“沈编剧，能不能”
已经不停来回跑了一上午的沈思年刚坐下准备喝口水，又听到余妙妙在那边叫唤的声音，觉得头都要炸了。
这几天为了余妙妙这个“空降女主”，她已经接连好几天都通宵改剧本到凌晨三四点，本来就没睡好，想着到现场能眯一会儿，没成想余妙妙几分钟一个问题，让她根本没时间休息。
在第n次回答完余妙妙那些无聊的问题后，她实在撑不住，拖着步子，一把倒在靠椅上，闭着眼睛，手扶着额头，来回按摩着，好让自己舒服点。
“给你。”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旁边的谢子嘉，手里拿着一杯饮料，正笑看着她：“喝杯热的，会舒服点。”
她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接过：“谢谢。”
她吸了一口热奶茶，胸腔立马涌进一股暖意，瞬间身上是舒服了不少。“咕咚咕咚”，不一会儿，她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半。
她倒过来摇摇杯子，想把里面的珍珠摇晃上来，方便更容易吸入。摇到一半时，她猛地停住，因为她发现谢子嘉一直都没走，还坐在她旁边，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演“摇珍珠”。
她住了手，对谢子嘉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没话找话道：“你那个女性朋友今天没来吗？”
谢子嘉歪了一下头，回道：“你想说是女朋友吧？”
沈思年嘿嘿一笑：“都可以。反正在剧组，大家都签了保密协议，女朋友就是女性朋友。”
“她是我经纪人兼助理。今天有别的工作要做，所以没有过来。”
“哦~~~”沈思年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谢子嘉一笑：“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看你的样子，也才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
听到“大学”两个字，沈思年一顿，面前的大学学长谢子嘉不认识自己，她还是有些失落。
“嗯，刚毕业。”她点点头。打开了奶茶的盖子，直接把里面的珍珠用勺子挖出来吃掉，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我要去改剧本了，祝你待会儿拍戏顺利，对剧本有什么疑问欢迎随时找我，另外，谢谢。”她对谢子嘉摇了摇手里的空杯子。
看着她略微轻快地步伐，谢子嘉不由笑了。
接连拍了几天戏后，沈思年感觉到剧组气氛有点怪怪的。
一开始剧组的统筹和其他工作人员看到她都避之不及，也懒得搭理，她倒无所谓。但现在是，所有人的都面色死气沉沉，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包括陈导。
她一边疑惑，一边走到放饭的地方，刚坐下来，就听到邻座的群演在聊天：“我说那个女主角余小姐，也太恐怖了！”
恐怖？余妙妙虽然嚣张跋扈了点，但和恐怖也沾不上边吧。
“刚刚那场戏，我是囚犯，被她抓到，需要用脚踩在我脸上。别人都是借力，她是真踩啊！你们看看我的脸，都肿成啥样了！”说话的人把一直捧着的半张脸移开，好家伙，沈思年看过去，脸肿得不成人形。
“别说了，你以为我好到哪里去，被她扇一耳光，打得我耳鸣到现在。”另一个人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沈思年觉得余妙妙有点过分了。娇纵可以，但伤人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筷子，准备去找陈导谈谈。拍戏总归是拍戏，总不能这么认真吧，万一真弄出个人命好歹怎么办。
刚走到片场，就看到陈导从摄影棚出来，脸色无精打采的。
“导演！”沈思年叫住他。
“哦，是沈编啊。”陈导声音有气无力的。
“有些事我想跟您谈谈。”她把刚吃饭时候听到的反馈给了陈导，希望他导戏时能约束下演员。
没想到陈导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他摆摆手，对沈思年说道：“不是我不处理，是我没这能力，余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是，陈导”无视沈思年的叫喊，陈导直接上了房车，关上了车门。
下午拍摄的是剧本第一场高潮戏。男主和犯罪团伙对峙遇危险，被刘影救下，然后两人感情升温。
沈思年坐在休息室里，看着谢子嘉和余妙妙化妆，等他们进场。
余妙妙突然一把推开化妆师的手，语气不善：“别给我脸上化那么脏啊，这样出镜怎么看？”
化妆师一脸为难：“余小姐，导演说这场是打斗戏，需要化脏妆的。”
“那也没必要化这么脏，脸上都涂满了，你看看。”余妙妙用手指着脸上。
沈思年看着余妙妙只有额头上画了那一小块的脏损妆，觉得很离谱。
她转头看着谢子嘉，脸上被涂满了类似迷彩的脏脏妆，身上已经换上了警察的制服。
她看着谢子嘉的身影，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记忆中一个模糊背影，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和眼前的谢子嘉重叠，让她眼眶充热，忍不住想流泪。
“嗤。”她听到一句轻哼声，抬头看到余妙妙向她抛来一个嘲笑的眼神。
她把想哭的冲动压下去，冲余妙妙狠狠瞪了一眼。
最终，余妙妙顶着一个指缝大的战损妆昂头走出化妆室。
谢子嘉化完妆站了起来，一瞬间，沈思年感觉自己笔下忧郁、脆弱而又勇敢的男主角，似乎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妆和你很搭。”沈思年对谢子嘉比了个大拇指。
谢子嘉对她做了个警察敬礼动作，煞有介事的样子：“是你写得好。”
因为这场是战斗戏，所以爆破场面很多，演员们等着场务再次检查完爆破装置后，才会上场。
余妙妙看着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和不停爆炸的声音，不由后退几步，她拉了拉陈导的衣袖，有些着急地问道：“导演，别告诉我，等会儿我要在这些爆炸的地方演戏？”
“对。你和谢子嘉都要在爆破的时候，跑过这条爆炸的街道。”
“什么？”余妙妙大惊失色，“不行，我不做。”
陈导不乐意了：“余小姐，这都要开始了，你不上场怎么行？”
“找替身呗。咱们组没有替身演员吗？”余妙妙反问。
陈导解释：“替身是有。但有些是正面镜头，必须你要亲自上阵，我们后期才能剪辑出来，主角总得露脸吧。”
余妙妙直接坐下，她语气强硬：“反正我不管，我不会亲自上的，万一出了危险你们谁负责？”
陈导苦口婆心地劝道：“不会的。刚刚道具组已经测试好几遍了，保证万无一失。”
余妙妙抬起头，看着陈导急得满头大汗的脸，眼光再四周扫射了一遍，定格在一个身影上，她眼珠一转：“导演，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陈导连忙问道。
余妙妙伸出手指，指向斜对面：“让她代替我上吧。”
大家把目光转向余妙妙指的方向，拐角处的躺椅上，沈思年正低头，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修改着最后的几集。
余妙妙笑靥迷人：“你们不觉得她和我长得很相像吗？”
化妆师王萱在给沈思年上妆，一边在她脸上刷阴影，一边低声说着：“沈编剧，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我觉得你和余小姐，是真的有点像，”她又强调：“不过就是乍一看像，细看五官和气质差距还是很大。”
沈思年一笑，这有什么介意的？她们是亲戚，从小到大，说她们有点像的人不要太多。只是越长大，两人的气质走向越来越远，如果不是余妙妙和沈思年自己说出来，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她觉得很好笑。在这个剧组她也真是体验了不少，不仅编剧，现在连替身演员也要上。
“不过我觉得你比余小姐更好看，更适合这个妆容，看，化好了。”王萱拍拍沈思年的肩膀，示意她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生顶着一脸脏脏的妆容，发丝凌乱，配上白色衬衫。因为她身形比余妙妙瘦削，穿上这一身，柔弱感一览无余。但这个角色实际身份和骨子里是个强者，给人物造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谢子嘉看着面前站着的沈思年，嘴角勾起：“沈编剧，快认不出来了啊。”
陈导也不由感叹：“是真的很像，而且好像气质更符合了一点。”他扭头对已经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的余妙妙说道：“那余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拍完爆破场面，再补拍后续你的部分镜头。”
陈导拍拍手：“全体注意，开始第八场夜间爆破戏。”
沈思年其实有点紧张。她紧张的不是爆破戏，而是她完全没有演戏经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怕一会儿会耽误拍戏进度，也妨碍其他演员，毕竟爆破场面，最好一次过。
感觉左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沈思年浑身一震，猛地侧过头。
涂得满脸黑色，看不出表情的谢子嘉对她眨眨眼：“别怕，等下我会拉着你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