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休生养息
一个月后，锦江城。
任丞秋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如此放过春鱼村那些人，未免太过心善了。轻易听信谣言的蠢货，何不多给一些惩戒？”
“非也。”方褚摇头晃脑地说道，“那些放火的人早就被蔺清雪杀了，剩下的人也被同心蛊折磨的不成样子。”
“如今春鱼村被毁，重建需要不少银钱。对这些贪财的人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两人正说着，寒风忽起吹的人皮肤生疼，便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这会儿已经是初冬，树上的叶子早已枯败而落。白色雪花落在深色的枝干上，就好像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说来也是怪……”方褚对着冻得有些红的手呵了口气，“妹子自从上次就一直没醒过来，要不咱们再去找别的郎中给看看吧。”
上次暮雪在春鱼村以自身血肉为药引，确实制出了解药。手臂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她不间断的取了自己许多血。而封血丸确实保住了她的命，可带来的反噬也很大。
她已经睡了一个月有余。
血月宗的长老也来给她看过，可却没什么头绪，只说身体养好了就会醒过来。
院子里月团正盘在自己的小窝处睡觉，而红豆正在吃着投喂的草料。
那人散着头发，披着月白色外袍，动作有些迟缓地往喂食槽里放着东西。
“经年？”任丞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师妹！”
闻声，暮雪转过身去比了个嘘的手势。她眉眼弯弯，笑容却有些无力，声音也轻了一点：“小声些，他还在睡着。”
经年最近忙着照顾她，看上去都清瘦了许多。她醒过来的时候，他正伏在床边睡着。吭哧吭哧把人弄上床，她披上一旁的外袍在院子里走走。
看着这番景象，昨日应当是下过雪的。
任丞秋小跑过去：“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可我已经在休息过很久了。”她眨了眨眼睛，面色依旧是那般苍白。暮雪像是风中的纸鸢，轻飘飘的，仿佛一松手就会飞向远处。
任丞秋没有说话，而是冲着方褚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你昏睡那么久，大家都很担心你。而且……”
而且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再加上伤势过重，她会不会就此消亡。
暮雪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满头黑线地看向了那两个哭丧着脸的人：“你们在想什么啊？”
“我还没死，”她气呼呼地说着，因为愤怒脸上也红润了几分：“是封血丸的副作用，导致我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已。”
封血丸，就是单纯的止血药。只不过药效强劲，伤口不再流血的同时让人沉睡，直到元气回满才能醒过来。
这原本是她曾经送给任丞秋的保命药，结果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半是无奈半认真的摇了摇头，暮雪看向二人：“我真的没事了，你们看我现在好好的啊。”说着她就原地蹦跶了两下。
这一跳不要紧，任丞秋和方褚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二人顺势架住暮雪，说什么也要把她送回屋子里。
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如同初春一般。暮雪看着那俩人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算了，让他们求个心安吧。
她转身坐回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经年，就像他此前陪在她身边那样。
经年清瘦了一些，看上去也憔悴了一些。
忽然，她戳了戳对方的脸颊，笑意盈盈地问道：“醒啦？”
“嗯。”躺在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却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他拉过暮雪的手：“你抱我上床那会儿，我便醒了。”
说着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瞳眸如墨色的池水，没有一点红色。
“你怎么猜到我那日说的是假话。”他用脸颊蹭了蹭女孩的手，像猫儿那般粘人。
暮雪生了点逗逗他的心思，故作惊讶地说：“是吗，可你那日说的话我可都当真了呢。”
“我不信。”他手上一用力，便将人扯进了怀里：“我不信。”
两人笑闹作一团。
暮雪知道他那日为什么会放狠话，不过这也是制解药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明明都是同心蛊，可经年的症状却与旁人的有所不同。经常无意识的攻击别人，极有可能是疯掉变成活人傀儡的前兆。
所幸还有曾经的那份化极草。
“那日我真的怕极了。”暮雪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怕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蔺清雪自戕那日曾厉声问她：“若来日身死者另有其人，你也能如此大度的置身事外吗？”
暮雪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甚至都不敢想。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母亲蛰伏十多年就为了复活父亲。
这还真是不打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
察觉到怀中人情绪有些低落，经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很抱歉……”
“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她收拾了一下情绪，懒洋洋地说着。
这话说的轻巧，可个中滋味却只有自己知道。
“都过去了。”她声音越来越懒，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我好累啊。”
那么长时间未醒过来，身体懒怠也正常。
经年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还不饿。”她拉了拉经年的袖子，“你陪我一会儿吧。”
如此安静又惬意，还只属于他们的时光并不多。
无奈，经年也只能作罢。他重新躺下，把人揽进了怀里。
“年清安。”
“嗯？”
“我就是想叫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