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行当
春鱼村不大，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被记录在村史上。
除了一个姓王的人。
也就是说，除了那个姓王的人，春鱼村其余所有人都被这个洛眉蛊惑，参与了杀死蔺清雪的这件事。曾经的那一双佳偶，如今却也只能阴阳两隔。
方褚叹了口气，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疯魔了。”
随便听信谗言就杀死一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如同农户人家生活很久了。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要使整个村子的人都中同心蛊，这并不容易，哪怕是自幼医毒双修的修士也很难做到。可江渊原本只是铁匠出身，如何能做到几年便精通医毒之术？ 就算是持有血月籍，应该也只能做到了解。”任丞秋眉间微蹙，看着村史说道。
方褚将村史收好：“也许是蔺清雪教予他的呢，她曾经是一宗之主，想必也是极其厉害的存在吧。”
任丞秋没有说话。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解释。
两人交谈间，方褚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阵马蹄声，红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而月团正站在红豆的脑袋上，偶尔拍打一下翅膀稳稳身形。
飞鹅踏马？
任丞秋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诡异又和谐的景象，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恢复了一些理智。方褚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直接翻身上马，对着她伸出了手：“咱俩得去干票大的了。”
她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声应道：“嗯。”
报复也好，替天行道也罢。
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清掉这笔烂账。
村外树林里。
经年抱着暮雪，将她放在了一个相对平滑的大石头上。
这一套操作下来，她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猜？”蛊人眨巴着赤色的双眸，竟有几分勾人的意味。脸上的那半张面具带着妖冶与野性，像是林中蠢蠢欲动的蛇。
她现在气也消了，理智回归的情况下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经年是蛊人，但是蛊人却并不是经年。经年不会伤害她，但是蛊人会。
恍惚间暮雪记起了山洞中和医馆里的那股难闻的人油味。
难道蛊人需要人肉……
一股寒意忽然涌上了心头，竖起的汗毛怎么都压不下去，平静地感受着此刻恐惧的气氛。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此刻却透着陌生的感觉。
“才反应过来吗？”
少年冷淡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悯，他温柔地抚上女孩的脸颊，语调中带着诡异的怜爱。
那道目光就像是猎食者看着手中笨到可怜的猎物。
他的手好冰。
暮雪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我要吃了你……”说着经年的目光透出一丝凶狠，他按住了她的肩头。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女孩连忙伸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不要。”
忽然，她推出去的手被一双略带凉意的手给握住了。面前的人顺势将她拉进了怀里，低低的笑了起来：“好，那便不要。”
“……”
又吓唬她！
她呆呆地被人抱在怀里，反应了好一会儿。
暮雪忍不住捶了经年两下，声音里带着后怕的哭腔：“你怎么那么讨厌！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如果面对的敌人是他，怎么做她都会很为难。
“我错了。”他蹭了蹭她香香软软的脖颈，声音轻轻地：“以后不会了。”
女孩负气看向一边，并不吭声。
“还在生我的气吗？”经年抱着怀里的人，把玩着她腰间的配饰：“我错了嘛……”
暮雪气呼呼地抽出被经年把玩的那个荷包，转身背对着他：“不听不听不听。”
“什么都不想听吗？”他凑在她身边，目光望着远处的夕阳，略带感叹地说：“真的很美。”
闻言，女孩抬眸看向远处的夕阳。略微泛黄的树叶被风微微吹动，好像飘动的火苗。如血的残阳映着这一片土地，平添了几分悲戚的意味。
暮雪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片景致。眼角流出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照射后的刺痛，还是别的什么。
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情绪，经年单手轻轻抚上她的眼前，略带歉意地说：“抱歉……”
她并没有说话。
半晌，也只道了一句无事。
默默地把人抱了起来，他道：“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暮雪连忙揪住了他的衣袖，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
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要害怕。”经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些终将会过去，而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相信我。”
默默地松开了手，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还未走到春鱼村前，暮雪便看见了一阵冲天而起的火光。浓浓的黑烟升腾而上，压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愤怒的村民正在谩骂着什么，不堪入耳。那些景致忽然同那一天重叠，勾起了她努力压进箱底的记忆。
她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什么话都没说。
不知从哪里凑上来的任丞秋和方褚脸上脏兮兮的，看见那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弄完了。”方褚想了一下，“除了王猎户家里。”
说来也无奈，他这放火放的都快有经验了。
任丞秋依旧只字未说，站在方褚身后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