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年前
今天是大婚的前一日，孟玉遥要去试嫁衣。这件嫁衣是孟城主在半年前为她定制的，花重金请了五个苏绣绣娘赶制出来的。
为了安全考虑，她这次出行很低调，只带了暮雪他们几个。
来到绣坊时，掌柜的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孟玉遥的那一刻便露出了笑容，她行了一礼，上前引着孟玉遥往后院走去。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暮雪你和我跟我一起去吧。”她道。
“是。”三人应声，便各司其职。
今日的孟玉遥与往日有些不同，看上去更沉默了一些。她面上依旧带笑，眸中却难掩落寞。
领着二人来到一个房间，掌柜的笑眯眯的说：“小城主的婚服就在里面了，二位进去看看吧。前院还有事，我就先去忙了。”
说着她就走了，留下孟玉遥和暮雪大眼瞪小眼。
暮雪推开房间门：“小姐请。”
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摆着一套婚服。
正红色的婚服上绣着清丽的白玉兰花，栩栩如生却并不相悖。衣摆处与霞帔上缝制着大小一致的珍珠，透出温柔的光泽。
孟城主似乎很疼爱这个女儿，连婚服都让绣娘绣上了玉兰花呢。
女孩略微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抚上那套嫁衣。鲜艳的红色衬得她更加安静温柔，就和婚服上的珍珠一样。
好像有些事情变了，但又好像本就如此。
她收回手，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暮雪，你来帮我穿上嫁衣吧。”
“好。”
这身嫁衣复杂又繁琐，光是穿上两人就折腾了好一会儿。而且这身行头少说有十多斤，走起路来也不是很方便。
孟玉遥跪坐在铜镜前，暮雪替她上妆。
最后口纸一抿，暮雪将东西放下拍了拍手：“好了。”
铜镜中的少女，面若秋月，口含朱丹。一双秋瞳盈盈似水，一颦一笑明艳动人。
“小姐真的很美。”她发自内心地说道。
孟玉遥笑了笑：“嘴甜，赏。”
“谢谢小姐。”她也笑呵呵地打嘴炮。
笑声过了，孟玉遥看着镜子里的人：“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小姐此话何意？”暮雪走到她身后，替她卸下珠钗配饰：“在下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怀揣心事。”
也许是害怕珠钗垂下的流苏碰到眼睛，她垂下了眼帘：“也许是吧。”
“那小姐愿意同在下说说吗？”她心生好奇，便问了一嘴。
“……嗯。”
她轻声应下，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致上，思绪似乎也一起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的孟玉遥上房揭瓦下树放炮，让人头疼的很。孟城主忙于公务疏于管教，夫人又去的早，因此在无人管教的状态下她愈发顽劣。
真是噩梦般的开端啊……
傍晚的时候，府上的下人愈发忙碌起来，听说是有贵客要来。
她坐在屋顶上擦拭着自己的弓，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毕竟父亲从来不让自己参与这些宴会什么的，怕她冲撞了那些贵客。
身后的云霞烧的愈发红了，就像是披在身后的披风。她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她想像母亲一样做一个侠客，游走江湖行侠仗义。
尽管对母亲没什么印象，但是也听说过不少传闻。传闻中母亲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士，后来遇见父亲，她便不再动那些刀枪棍棒什么的，安下心来相夫教子。
再后来生她时难产，就去了。
她正想着呢，院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管家大叔，另一个……不认识。
管家大叔照例准备去敲她的门，而那个青年便站在原地候着。
他就是贵客吗，长得倒是清俊。
只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在她这里可只有吃箭的份。
少女拉开弦，箭尖对准了对方脚下三寸的地方。
青年淡淡抬眸，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对上了她的眼神。
管家大叔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哎呦可不敢呀，我的小祖宗。这位是老爷替您请来的夫子，您先下来吧。”
孟玉遥撇了撇嘴，老头子又拿父亲压她。
从屋顶上跳下来，她哼了一声：“我才不需要什么夫子，你去告诉我爹，让这个人赶紧滚蛋。”
她这话说的粗俗，连管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那个青年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大有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假辞色的意味。
他依旧没说什么。
“不会说话吗？”她勾起唇角，“不如你先去学学说话，再来教我吧。”
“不必。”青年眼角跳了跳，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他露出一个假笑，看上去却并不违和：“你先去忙吧，我来同小姐说。”
管家正愁没法脱身呢，现下应了声便乐颠颠地退下了。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别看孟玉遥小小一只，气势却一点都不小。她气鼓鼓地瞪着眼前的人，就像一只竖起棘刺的河豚：“要我请你走吗？”
青年默默地看着她，却也只是勾起一抹浅笑：“倒也不必，只是我有些不服。”
“不服什么？”她没好气地问道。
“小姐为何认为我教不了你？”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真的不理解为什么。
“我……”
“那不如这样吧。”他指了指孟玉遥手中的弓，“想来小姐定是极爱箭术的，不如我们就来比箭术好了。若是我赢了，小姐便乖乖当我的学生。”
她点头应下了挑战：“要是我赢了，你就乖乖滚蛋。”
“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