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战而胜
明日便是生死之战，成败在此一举，木克吉食难下咽，寝难眠，游走于席地歇息的士兵间。
秦昊一一查验了士兵的部署后才放心歇下，见木克吉焦虑不安，遂上前攀谈。
“明天有一场硬战要打，木将军不歇会儿？”
“三万个弟兄的身家性命全交于本将手中，本将担心”担心自己无法带他们回去。
木克吉低声轻叹，他戎马一生，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可是士兵们还年轻，有些甚至未成家，他多希望他们都能活着回家和家人团聚。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天既然给了尔等一线生机，便不会让尔等命丧于此。”
听了秦昊宽慰的话，木克吉冷静下来，伸手拍死了一只飞舞的蚊子。看着掌心的尸体，他眼珠子向上一抬，当即叫醒周围的士兵。
“你们几个，还有你们，拿上火把和生草，去把这片树林里的马蜂窝取来。用浓烟把马蜂熏晕就行，千万别烧死。”
一士兵半睡半醒，傻傻地问：“将军，这片林子里马蜂有几十窝，若都拿来，怕是吃不完。”
木克吉白了他一眼：“笨驴，谁说我要拿来吃了。”
秦昊低头浅笑，木克吉赔笑道：“嘿嘿，让秦将军见笑了。”
天色将亮时，白铭风急火燎进宫觐见，他率领的七万大军已到安新，随时听候差遣。蒙洛写下一道调遣令，盖上印章，让白铭迅速带兵赶往东川清剿乱臣贼子。
白铭出宫后他又让李全立马带着他的旨意出宫，他要让兵部在半月内征收十万兵力以备不时之需。李全走后他终于安心睡下，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梦魇中。
晨露散去，湖边的渔民唱起了小调，三五只渔船划向湖中深潭，不多时他们便兴高采烈地载着满仓收获回到岸边，只要去集市卖掉这些鱼，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天色一亮，蒙柏带领的三万军队便冲出达贝，强攻木克吉占据的山头，弓箭、投石器齐上阵，惊起林中飞禽走兽。
木克吉和秦昊也不相让，让士兵将准备好的巨石推落山坡，秦昊和阿西展现了他们的力量，一人单挑十人不在话下，战况十分胶着。
蒙柏的军队兵强马壮，而他们在野外啃树皮、吃草根，体力和装备都比不上对方，哪怕再顽强抵抗，也掩不住颓势。
士兵们保存的体力即将消耗殆尽，眼看蒙柏大军逐渐逼近，几位小将哭诉道：“将军，我们快支撑不下去了。”
“去把马蜂窝拿来。”木克吉转头命令身后的护卫。
护卫让人把所有的马蜂窝拿到木克吉跟前，木克吉立即下令把装马蜂窝的布袋戳破扔到山下，想以此削弱敌军的战斗力。
一袋袋马蜂被扔到上山的人群中，蜂窝被砸碎，愤怒的马蜂倾巢出动，见一个蜇一个，霎时间，敌军四处逃窜，整座山谷回荡着凄厉的哀嚎。
蒙柏见队伍被马蜂追咬乱成一团，急出两排汗，好在他这些年在外带兵见多识广，自有对付马蜂的方法，只是此法太过残忍。
身旁的士兵劝蒙柏:“将军，马蜂太多了，要不今天先撤回去，不然弟兄们会没命的。”
“不可。”蒙柏知道今天这一战意味着什么，若败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去。
脑海中一直回荡一个声音，此乃生死存亡之关头，切不可妇人之仁。纠结了片刻，蒙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让所有士兵撤出山，然后点燃了山上的干树叶，小火苗瞬间蹿起几尺高，在风的加油助威下侵占了山林。
“他想烧死我们，火势太大了，木将军，怎么了？”
火焰的温度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传到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压迫感，秦昊慌得六神无主，赶忙询问木克吉。
“撤!”木克吉一声令下，所有将军有序地组织士兵撤退。
不多时，熊熊大火侵蚀了山林所有角落，顷刻间山河崩裂。烟尘遮盖蓝天，苍天林木轰然倒下，飞禽迷失方向，走兽被炙烤而亡。
而造成这一惨剧的两队人马一队回到山下，一队逃出森林往汤丹去了。
“先带伤员回城疗伤。”蒙柏骑着战马返回城中。
当初他收到蒙洛的调遣书，让他进驻达贝，守住达贝，再找时机夺回汤丹。可如今木家造反，大梁和木家的实力已不容他轻易攻克汤丹，守住达贝已然不易。
半队人马已进入城中，前方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马上斥候来不及下马行礼，只在马背上躬身作揖:“将军，快停下，不能再往前了。”
蒙柏眉头一皱，望向街道尽头链接东川的山坡，树林里群鸟啼鸣盘旋上方。
斥候等不及蒙柏发问，急不可耐地汇报情况:“木小侯爷带兵朝这边来了，约莫有两万人，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入城。”
听到斥候的话，士兵们顿时慌了神，他们才将将结束一场战斗，损伤惨重，余下三万多人只能勉强应对。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赢了木索，背后还有大梁和木克。
一老将着急地说:“呀呀呀，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蒙柏举起手中砍刀号召士兵:“将士们，木家反贼勾结外族侵占我南夷土地，作为南夷人，我们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土地，哪怕是死也要死拉上敌人垫背。”
士兵们响应他的号召纷纷亮出自己武器，准备以命搏命。
阳光被兵器反射照进昏暗的树林，木索站在视野开阔的坡地上透过树叶间隙盯着达贝城中攒动的队伍，嘴角歪向一边。
“呵，不自量力。”
高保金压下胸中情绪，道:“困兽犹斗，况人乎？”
半个时辰后，木索等人进入达贝城，没有想象中的激战，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高保金摸着配刀团团转，自问道:“耶，刚才在山上不是还看到他们了吗，人呢？去哪儿了？”
木索二话不说骑着骏马飞奔到城中高楼前，登上高楼最顶层环顾四周，均未发现蒙柏一行人的踪影。他不敢轻举妄动，谨慎地派出五十人去搜寻敌人的踪迹，其余人原地待命。
一刻钟过去，陆陆续续回来十几个探子，他们告诉木索达贝附近山林没有人员大规模活动的迹象。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难道他们”飞走了吗？高保金望向天空，一旁的木索恨不得敲碎他的脑袋，几万人飞走了他们还能看不见？
又过了一刻钟，探子气喘吁吁跑到木索面前单膝下跪，禀报道:“侯爷，我们在后山发现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处有多人行走的痕迹，现已派人进洞探寻。”
“带我去。”木索急匆匆来到白马旁，一个飞身跨坐在马背，其余人也纷纷上马，跟着探子前往洞口。
木索到达洞穴时，探子中间站着一位黑瘦的老人，老人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身旁立着一捆干柴。
“侯爷，他是常来山里打柴的樵夫，据他所言，此洞贯穿整座山，恐怕蒙柏他们早已通过山体逃走了。”
“进洞探查的人呢？多久能回来？”
“这，这个属下不知。”探子低下头。
老樵夫说:“要穿过这个洞到另一端的出口，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木索态度和缓下来，躬身询问:“老伯可知此洞出口通往何处？”
老樵夫面对洞口比划道:“出了洞往左走可以去东川，往右走是芒地，继续沿着中间的山路走老朽也不知道能到那儿。”
“穷寇莫追，你们几个守在洞口，你们两个进去把里面的探子叫出来，等他们一出来，立即封死洞口。”
“是。”
木索在众人的注视下骑马离去。这一战还没打就结束了，但又没有结束，他们之间早晚要面对面厮杀，直到分出胜负。